万恩摇头道:“护卫队的人数不少,你四发炮弹能炸死几个人?别说反败为胜,能逃离此地已经实属不易。别急,容我想个法子。”
环顾左右,突然把目光盯在身旁那棵低矮的山榆树上,朝前爬了几步,然后拔出短刀,很快就削下几根枝桠。
他脱下自己的外衣,又从马烈久的头上摘下帽子,很快就制成一个假人。
低声对马烈久道:“我把假人抛到沟南岸,意在吸引敌人的火力。你就拼命地往北面的树林里跑,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翻过这道山梁。”
“那你怎么那么办?”马烈久一把扣住万恩的浩腕,一脸严肃地道:“咱俩是生死兄弟,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万恩挥手打落他的手,叱道:“别总把死挂在嘴边上。让你跑你就赶紧跑,没有你的拖累,我跑的更快。”
马烈久不吭声了,蹲起身子,做好了冲刺的准备。
山沟很浅,万恩只能匍匐着来到沟南岸,将假人戳在南岸上,转头对马烈久道:“大哥快跑!”
马烈久腾身冲出了沟壑,闪身钻进北面的树林,这时枪声响起,子弹从假人的身体上穿过,打在前面的山崖上。子弹回旋,耳边尽是嗖嗖的响声。
万恩心下一凛,忖道:“山下有狙击高手,山上有大军搜山,看来是逃不掉了。难道我真的会死在敌人的枪炮之下?”心中空茫而又无奈。
就在这时,忽然狂风大作,树木摇摆,整片树林翻滚如浪。一股巨大的旋风朝山下席卷而来。
一时间,飞沙走石,黄澄澄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了。
万恩知道是老狐仙在暗中相助,拱手行礼道:“谢谢了,日后再报!”
腾身越出壕沟,在稀疏的几棵松树间穿梭,仿佛海豚穿波逐浪,瞬息就到了山顶。
马烈久虽然跑时在先,可他一直沿着树空向山上爬行,因此还是落在万恩的后面。眼见万恩已经冲到了山顶,这回可能是着急了,腾身跳起,不顾一切地朝山顶奔去。
狂风一过,枪声响起,一排子弹打在他的身后,激起尘土多高。
马烈久看也不看一眼,狂奔几步,终于翻过了山梁。
西侧的坡势较为平缓,又是顺坡而下,两个人跑起来更快。一口气奔出两三里,这才停了下来。
万恩掏出望远镜,见敌军尚未追来,心下稍宽。
马烈久早就跑不动了,若不是顾及自己这条小命儿,恐怕早就坐在地上放赖。
他猫着腰,两手拄着大腿,嘿嘿笑道:“小崽子,能从敌人的乱枪中逃出来真不容易,大哥真是小瞧你啦。”
万恩心中畅快,扬眉道:“这是有你在,我没有心思和他们交手,不然早把他们干掉了。”
欣喜之下,挥手在马烈久的后背上拍了一巴掌:“是不是大烈酒?”
一拍之下,马烈久突然痛得呲牙咧嘴,大声叫道:“诶呦!我的肩膀子上好像扎了一根木刺,怎么这么疼啊?”
万恩定睛望去,见皮马甲上有一个小洞,立刻帮他脱了下来,定睛一看,一颗弹头定在他的肩头上。
万恩哈哈笑道:“大哥,你真是大命之人,被乱枪打中了也没事。”
伸手将他拉到沟底,将他身上的衣服全部扒了下来,见弹头已经穿透了皮肤,不过只有厘米之深。
他解开包裹,把药布、刀枪药等物都准备妥当。趁马烈久一个不注意,一下子就拔了出来,痛得马烈久嚎啕大骂:“你这个死崽子,干嘛不告诉我一声啊,都疼死我了。”
万恩一边为他包扎上药一边笑道:“这叫长痛不如短痛,这回不痛了吧?”
马烈久嘿嘿笑道:“就是有点麻木。小崽子,你说我这只胳膊还能保得住吗?”
万恩为他穿上了衣服,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笑着道:“不过毫厘之深,过几天就好了。诶,你中弹后怎么没有一点儿反应?”
马烈久皱着眉头回想了一下,笑着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中的枪,就是快到山顶的时候,只听见“咚”的一声,好像有块石头打在我后肩膀子上了。当时只顾逃命,也没顾及这些。莫非我的皮坎肩厚实,子弹没打进去?”
万恩推了他一下:“你给我拉倒吧!这是超出了杀伤射程之外,不然就是穿上铁坎肩也得穿透你的肩膀。”
马烈久一脸惊怖,惊叫道:“我地妈呀,这玩意这么厉害咋地!”
两个人并肩而坐,回想方才那惊险的一幕,心中留有余怖。
万恩低声问道:“你看见那个老太太了吗?”
马烈久点头道:“看见了。那可是咱俩的大恩人哪!”
万恩仰望着天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转头对马烈久道:“我们能活着回去,多亏那位老狐仙,有机会咱俩从回故地,在伏击点修一座简易的狐仙庙。上几炷香,好好地感谢一下人家。”
马烈久眼珠子瞪得老大,刚要去询问,却见万恩已经站了起来,低声道:“别多想了,走吧,但愿那边不会出现惨烈的战斗。”
云开雾散,晴空万里。两个人绕着山峦按原路返回。
一路上,西部尽是雪山高原,冰川碧水浮光掠影,风光壮丽,美不胜收;但两个人心系着万花庄,实在无心欣赏。
因为敌人的武器精良,作战有素,八族人与这群虎狼之师作战,几乎毫无胜算,因此两个人谁也不敢提起胜负之事。
两个人默默地走出了七八里,马烈久实在憋不住了,这才怯生生地问道:“小弟,你运筹帷幄,有决胜千里之外,现在就估摸一下,这场仗会以什么结果而告终?”
万恩对八族军颇为了解,从来就没抱有过什么信心,如果“唬敌之计”之计能够得逞,万花庄就能避免血光之灾。
虽然已经制定好了战术,但不知他们执行的怎么样?因此他的心里也如十五个水桶在打水,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听马烈久如此一问,便止住了脚步,仰望着蓝天呆立了半晌,叹道:“我也说不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吧!”
马烈久见万恩信心不足,更加担心,默默地祈祷道:“苍天保佑,但愿八族人平安。”
话分两头,却说刘翔奎率领五千守备军,在两辆装甲车掩护下,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来到西平山的北面。
这时前面的探兵连续打了几个旗语,队伍立刻停止了前进。
一个侦兵上前禀报道:“启禀刘司令,前面的道路已被挖断,两侧的山上也布下了伏兵,请司令定夺。”
刘翔奎以及副官、参谋、翻译等纷纷下了汽车,手托望远镜朝山上察看:见山坡上尽是战壕和工事;青旗招展,猎猎绵延。山顶上偶尔有亮光闪动,显是有侦兵在以望远镜来查探敌情。
刘翔奎骂道:“这帮土豹子还真他娘的不怕死!传我命令,装甲开道,步兵在后,炮兵压制,继续前进。”
就在准备前进之时,马长老打着白旗从山上走了下来。
负责警戒的士兵们子弹上膛,高声喊道:“你是什么人?把手举起来,不然我们就开枪啦!”
马长老连忙举起了双手,大声喊道:“别开枪,别开枪。借你口中言,传我心腹事,就说万花庄的马长老给你们送降书顺表来了。”
几个哨兵见是一个小老头,手里还举着白旗,就放他走下山坡。仔细地搜了搜他的身,没有搜出一样的武器来,便将他带到刘翔奎的身前、
马长老给东瀛人做过事,刘翔奎与他打过多次交道。见是马长老,故作一惊道:“诶呦,这不是马长老么?幸会,幸会。赶紧把手放下来。”
马长老来到刘翔奎的身前,拱手先行了一礼,然后拍着大腿道:“我说刘司令啊,咱们可是同喝清河水长大的乡亲,万事以和为贵,你干嘛还要刀兵相见呢?”
刘翔奎冷哼了一声,反问道:“上次你们对我们留过情吗?”
马长老连忙掏出一封书信,解释道:“上次是那些胡子从中作梗,因此才横生波澜。我们痛定思过,决心做刘司令的臣民。这是万长老给您写的亲笔信,他代表整个八大家族,愿意与贵军和平共处,互不侵犯。”
说完,双手捧着书信,恭恭敬敬地递向了刘翔奎。
刘翔奎抬手将书信拨开,一笑道:“眼下时机还不成熟,等我军拿下万花庄,再谈受降一事。”
把头一转,对手下吩咐道:“来人,把马长老先带到后面去。”
过来两个侍卫,把马长老带到后面。
刘翔奎向上推了一下墨镜,向前一挥手,低声令道:“进攻!”
马达轰鸣,两辆铁装甲缓缓地朝前驶去,大批守备军在后面跟随。行不到半里地,铁装甲突然停了下来。
翻译官从铁装甲里探出头来,对刘翔奎道:“前面道路已被挖断,铁装甲无法前进,请派工兵马上铺平道路。”
刘翔奎等人在亲兵卫队的保护下,胆战心惊地走到了最前沿,见前方不是石坝就是土墙,密密麻麻,一望看不到边。
脚下有一道宽约十丈,深不见底的大沟,一直延伸到西平山、东锅山的绝壁之下。
沟底浮着一层白色的水,沟的下面尽是黏土。据说这种土黏性极强,只要人陷在里面,就休想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