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地走到桌前,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那沉甸甸的酒坛。
轻轻地揭开盖子,一股浓郁醇厚的酒香扑鼻而来,瞬间弥漫在整个房间里。
我稳稳地握着酒坛,将瓶口对准外公面前精致的酒杯,慢慢地倾倒着金黄色的美酒。
看着那清澈透明的液体如细流般注入杯中,逐渐填满直至溢出边缘少许,方才停手。
紧接着,我迅速而熟练地为自己也斟满了一杯。
我双手端起酒杯,微微向前倾身,目光诚挚地望向坐在对面的外公,轻声说道:
“外公,这第一杯酒,我敬您和外婆。”
“这么多年来,您们含辛茹苦地将我抚养长大,其中付出的艰辛与劳累,我都铭记于心。”
“这些年,您们真的辛苦了!”
话音刚落,我毫不犹豫地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辛辣的味道顺着喉咙一路燃烧而下,但我的心中却充满了感激之情。
放下空杯,我再次提起酒坛,给外公和自己重新各倒了一杯。
然后,我端起酒杯,凝视着外公那张慈祥的脸庞,感慨地继续说道:
“外公,这第二杯酒还是敬您。”
“这段时间以来,因为我的事情,让您四处奔波操劳,费心费力。”
“以后啊,您就别再为我如此辛苦了,好好陪着外婆安享晚年吧!”
说罢,我一仰脖,又是一杯烈酒下肚,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腹中升腾而起,脸颊也开始微微发烫。
我深吸一口气,第三次倒满酒杯。
这次,当我举起杯子时,眼中不禁泛起一丝泪光,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地说道:
“外公,这第三杯酒......”
“我让您和外婆失望了。”
“曾经,我信誓旦旦地想着长大后一定要好好孝敬您们,让您们过上幸福无忧的日子。”
“可是现在,恐怕我要食言了。”
“这杯酒,就当作是我向您们赔礼道歉吧!”
说到这里,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在外公面前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抬起头来,泪水已经模糊了我的视线,但我仍然努力保持着微笑,对着外公说道:
“只是可惜,我不能亲口对外婆说出这番话了。还望外公您回去之后,帮我转达一下。”
我顿了顿接着说道:
“还是别告诉外婆了,她身体不好,不能再让她为我担心了!”
“您们对我的养育之恩,今生无以为报,唯有等来世再做补偿了!”
说完,我紧紧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哭声发出,
“咕咚......”
一口饮尽了杯中的最后一滴酒。
此时此刻,外公那饱经沧桑的脸上早已经布满了泪痕,泪水如决堤之水般不停地流淌下来。
他颤抖着伸出那双布满老茧、干枯得如同树枝一般的手,缓缓地将我从地上扶起,声音哽咽地说道:
“孩子啊,都是外公没用,没能把你从这牢笼之中拯救出去......”
说完,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仿佛心中承载着千斤重担。
只见外公端起面前的酒杯,毫不犹豫地仰头一饮而尽。
那杯中的烈酒顺着他的喉咙滑下,像是要浇灭他内心深处的痛苦与无奈。
饮尽之后,他毅然决然地头也不回地朝着大牢门口大步走去。
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而又坚定,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就这样呆呆地站立在原地,目光紧紧跟随着外公逐渐远去的身影。
看着他那瘦弱得几乎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身躯,慢慢地消失在了牢门的尽头,我的心仿佛被撕裂成了无数碎片。
就在这时,突然间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中:
“丫头啊,你从来就不欠我们什么!有你在身边我和你外婆真的觉得特别幸福!”
我猛地抬起头来,发现外公不知何时竟然又折返回来,静静地站在大牢门口。
此时,外面的阳光正好洒落在他的身上,给他整个人都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那一刻,他看起来宛如从天而降的神仙一般,神圣而又慈祥。
听到外公这番话语,我的眼眶瞬间湿润了,泪水止不住地夺眶而出。
我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对着外公重重地点了点头,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此时千言万语都难以表达我内心复杂的情感,唯有那无声的泪水和微笑能够传递出我对他深深的感激与眷恋之情。
此刻无声已胜千言万语!
外公缓缓地离开了牢房之后,孙嬷嬷轻轻地合上那扇沉重的牢门,并熟练地将门锁扣紧。
她一边做着这些动作,一边忍不住摇头叹息道:
“唉,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
听到孙嬷嬷的感慨,我微微扯动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然后,我转头看向孙嬷嬷,语气坚定地说道:
“嬷嬷,从今往后,无论是谁想要来探望我,我都不想再见到他们了。”
“还请您费心帮我把他们都挡回去吧。”
“见与不见又能如何呢?只不过是白白增添更多的悲伤和哀愁罢了。”
说完这番话,我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心中满是无奈和凄凉。
孙嬷嬷看着我,眼中流露出一丝疼惜之色,她轻轻地点点头,应声道:
“好,我一定会按照您说的去做的。”
话音未落,她便转身慢慢地走出了这间阴暗潮湿的牢房,只留下我一个人静静地呆坐在角落里,思绪如潮水般汹涌澎湃。
送走孙嬷嬷后,我缓缓转过身来,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方才外公所坐之处,心中不禁一惊。
只见水魅如同鬼魅一般,不知何时已然静静地坐在那里,她那深邃而神秘的眼眸直直地凝视着我,仿佛能洞悉我内心深处最隐秘的角落。
我定了定神,迈步走到桌前,重新落座。
伸手轻轻拿起桌上的酒坛,微微倾斜,将清冽的酒水倒入两只精致的酒杯之中。
先为水魅斟满一杯,接着又给自己的杯子添至八分满。
做完这一切后,我双手稳稳地托起酒杯,对着水魅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魅姑姑,衷心感激这段日子以来有您相伴左右。”
“能够结识您这样的奇女子,实乃我此生之幸事。”
“然而明日,便是我的死期,我即将被押赴刑场斩首示众,怕是再也无法继续陪伴于您身旁了。”
“趁着此刻我尚在人世,就让我敬您一杯吧!”
言罢,我毫不犹豫地扬起手,准备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可就在酒杯快要触及嘴唇之际,一道黑影闪过,水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伸出玉手,一把夺下了我手中的酒杯。
她美眸流转,朱唇轻启道:
“谁说你明日就会命丧黄泉呢?”
听闻此言,我不由得瞪大了双眼,满脸诧异地望着她,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