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目那块黑板上的挑战看起来挺棘手的,但她还是硬着头皮,结结巴巴地闯了过去。
解题步骤像被打乱的拼图,东一块西一块的。
老师轻轻点头,示意她坐下。
然后眼神悠悠地飘向姚卉茹,仿佛在说:“轮到你了,姚卉茹,这道题你来解答。”
姚卉茹呢,直接笑出了声,是那种带点尴尬和无奈的笑。
“哈哈,老师,您这是在给我出难题呢,我是真的不会啊!”
老师一听,眉头一皱,“行吧,那你就站外边去,清醒清醒。”
到了周五晚上,殷桃难得带着她的手机。
学习小组一解散,她和乔静湉就准备各回各家。
这时,于钰泽的电话打了进来,声音里带着几分凄凉。
“殷桃,我继父,他走了。”
那晚的秋风,凉得让人直打颤。
殷桃通过手机,听着于钰泽那边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他终于走了,我这些年一直在等这一天,我应该高兴对吧?”
殷桃跟母亲商量后,决定请假三天,独自前往于钰泽所在的城市。
她到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她没告诉于钰泽,只是按照记忆中于钰泽留下的地址,打了个车直奔而去。
司机师傅见殷桃面生,便用当地的方言跟她开起了玩笑。
“小姑娘,你这是走亲戚呢,还是见男朋友啊?”
殷桃微微一笑,礼貌地回应:“都不是,我是去找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她住在这里。”
见殷桃不太想聊天,司机师傅也不介意,哼着小曲就把她送到了目的地。
殷桃下车后,看着眼前的筒子楼,心里突然有些迷茫。
于钰泽没告诉她具体的楼号,这可怎么找?
还好,于钰泽及时下楼接她。
接到殷桃的电话时,于钰泽明显愣了一下:“你已经在楼下了?”
她飞奔下楼,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一下扑进了殷桃的怀里。
“谢谢你,殷桃,这个世界上,除了你和卢奶奶,再也没有人爱我了。”
她哭得撕心裂肺,殷桃轻轻拍着她的背,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陪伴。
等于钰泽哭够了,两人一起上楼。
楼道两旁站着几个抽烟的壮汉,穿着随意,殷桃不禁为于钰泽捏了把汗。
她真的很难想象,于钰泽是怎么在这种环境下生活的。
然而,于钰泽的房间却异常整洁。
客厅里虽然家具不多,但每一件都摆放得井井有条。
在那间简陋的屋子里,就只有一件脱了皮的老旧沙发和一个清透的玻璃茶几孤单地站着。
殷桃转了一圈,愣是没瞧见于钰泽妈妈的影子。
这下她算是明白了,为啥于钰泽那会儿哭得跟心都要碎了似的。
黑夜漫漫,俩姑娘跟夜猫子似的,瞪大眼睛愣是一宿没睡。
她们心里都揣着事儿,沉甸甸的。
迷迷糊糊间,殷桃被于钰泽那撕心裂肺的叫声给拽回了现实世界。
“为啥?为啥啊!”
“妈,你别走!求你了,别走!”
殷桃摸黑开了台灯,伸指一摸于钰泽的额头,湿漉漉的全是汗,底下的枕头早被泪水泡透了。
她赶紧起身,奔浴室拽了条毛巾,轻柔地给于钰泽擦去额上的汗珠。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于钰泽啊,心里头那点不自信、那点自卑,都快溢出来了。
不是说嘛,幸福的人,一辈子都被童年给滋养着。
不幸的人啊,得用一辈子去跟童年那点破事儿较劲。
于钰泽那混账继父一死,除了她妈,谁还能让她哭得这么撕心裂肺。
她就像被遗弃的小猫似的,在黑夜里自个儿舔舐伤口。
正这时候,敲门声响了。
殷桃被吵得一个激灵,半睁着眼瞅瞅卧室。
于钰泽人影都没了,估摸着是去买早餐了。
她开门一瞅,跟门口的人打了个照面,俩人都是一愣。
黄茹惠一看是殷桃,脸上那股怒气还没来得及收,一时间尴尬得不行。
“哟,小桃咋来了?”边说边往里走,“于钰泽呢?”
殷桃跟在后面把门关上,摇了摇头。
“我一醒,她就不见了。”
对于黄茹惠,殷桃心里头那点不待见,都快赶上珠穆朗玛峰那么高了。
说是不待见,其实还客气了,说白了就是厌恶。
她厌恶黄茹惠明知道于钰泽被那禽兽欺负,还跟于钰泽说——
那都不是事儿,你得原谅他,他是你爹;
厌恶她把于钰泽当棋子养,时不时扔颗糖,让于钰泽对她抱着那点不切实际的希望;
厌恶她看一个新认识的男人都比看于钰泽顺眼;
厌恶她让于钰泽哭得这么撕心裂肺;
……
黄茹惠往沙发上一瘫,刚才那脸子早换下来了,笑得那叫一个亲切。
“小桃啊,你怎么来了?你老妈最近咋样啊?”
殷桃轻轻点了点头,脸上波澜不惊:“挺好的。”
对方像是完全没捕捉到殷桃脸上的微妙,仍旧笑嘻嘻地找话题跟殷桃唠着家常。
殷桃总不能直接把人晾在那儿,只好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
她还一边悄悄在手机上给于钰泽通风报信:“喂,你在哪儿呢?你妈正在咱家呢!”
“她来干啥?”于钰泽的消息秒回。
“我哪知道。”
“行,我马上到。”
刚放下手机没多久,于钰泽就推门而入,手里还拎着一袋子早餐。
她径直走到厨房,把买来的粥倒进了碗里,愣是没看黄茹惠一眼。
黄茹惠在一旁显得有些尴尬,看着于钰泽端着碗出来,还以为能给她也分点。
结果于钰泽直接就把碗往殷桃面前一搁,催着殷桃:“快喝,喝完陪我出门。”
殷桃努力地扮演着“透明人”的角色,应了一声,低头默默地喝起了粥。
黄茹惠的脸色顿时拉了下来,“你要去哪儿?我不是跟你说了要陪我去参加你爸的葬礼吗!”
于钰泽冷笑一声,“怎么,找到下家了,就不需要我了,连慈母的面具都懒得戴了是吗?”
黄茹惠被噎了一下,气得脸色煞白。
“于钰泽,你就这么看我的?”
于钰泽嗤了一声,喝了口粥,虽然嘴里发苦,但脸上依旧平静如水。
“难道不是吗?”
她放下筷子,一字一句地说:“最后再跟你说一遍,我爸早就死了。”
“他走的时候连个葬礼都没有,只有一口破棺材。”
“他躺在破棺材里的时候,他的妻子还在那儿琢磨着要选哪个男人来代替他!”
看着于钰泽泛红的眼眶,殷桃轻轻把手掌放在了她的腿上,给她传递着力量。
黄茹惠的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你……你都知道些什么?”
“比你想的要多得多。”
于钰泽觉得这么多年她忍得够久了,那黄茹惠装了这么多年怎么就不觉得累呢?
黄茹惠有些狼狈地站了起来:“妈妈也不想强迫你,你实在不想去就算了。”
“但一个月后妈妈的婚礼,希望你能来。”
“于钰泽,我们是唯一的亲人了,不是吗?”
“唯一的亲人?”于钰泽忍不住笑了出来。
刚才她那句话,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你齐叔叔家有个侄子,妈瞅着挺靠谱,回头给你们牵牵线。”
于钰泽一听,太阳穴那块儿跟要炸了一样。
她“噌”地一下站起来,手里的粥碗直接往地上一掼,吼得整个屋子都震了三震。
“你走!现在就走!”
黄茹惠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一个激灵,脚底抹油似的,嗖的一下就窜出门去了。
刚到门口,她就跟一个穿长风衣、身材倍儿棒的大帅哥打了个照面。
但她也没顾上多看,慌慌张张就跑了。
殷桃瞅着蹲地上抽泣的于钰泽,心里头那个五味杂陈啊——
她感觉自己就跟个废物似的,啥忙都帮不上。
陪着于钰泽蹲了老半天,于钰泽突然站了起来,跟没事人一样,还拍了拍殷桃的脑袋。
“傻丫头,我没事,你去吃饭。”
殷桃心里那个纳闷儿,明明是她来安慰于钰泽的,怎么到头来好像是于钰泽在哄她呢?
殷桃把地上的垃圾拾掇干净,一回头,见于钰泽已经坐在茶几前,手里抱着瓶啤酒吨吨吨地喝起来。
旁边那啤酒箱子,跟座小山似的。
殷桃叹了口气,心想,喝吧,喝完了再给她熬醒酒汤。
正这么想着呢,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于钰泽头都没回,殷桃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又是她妈吧?
她生怕于钰泽再受刺激,赶紧跑过去,小心翼翼地开了条缝儿。
门外站着一大帅哥,穿着黑色风衣,两条腿又长又直。
殷桃还没看清脸呢,帅哥就先开口了:“你好,请问于钰泽住这儿吗?”
声音那叫一个好听,殷桃点了点头。
她又把门缝儿开大了一点儿:“你找于钰泽有啥事儿啊?”
帅哥笑得那叫一个温文尔雅:“有点私事,能让我进去吗?”
殷桃还在那儿犹豫呢,于钰泽已经从里头把门拉开了:“进来吧。”
帅哥一进门,于钰泽的心情好像平复了点儿,不过手里的酒瓶还是没停。
她转头问帅哥:“顾星河,喝了酒就不是好女孩了吗?”
顾星河轻笑一声,从旁边拿起一瓶没开的酒,也坐到了于钰泽身边。
“哪儿的话,喝酒不影响你是好女孩。”
殷桃一听这名字,心里就明白了,这不就是于钰泽心里头那个人嘛。
她自觉地给俩人腾出地方,跑到厨房里去熬醒酒汤了。
醒酒汤得慢慢熬,殷桃把厨房门一关,坐在小板凳上。
她心里头那个七上八下的,就等着汤熬好,给于钰泽解解酒。
殷桃这家伙,整整一天都没摸她那宝贝手机,愣是没给老妈报个平安,说说于钰泽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