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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之夜,韩诡风尘仆仆地赶回天山小院。
带着森森寒凉之气刚迈入院落,等候已久的轻舞,便一把抓起他的衣袖,开心到哭泣。
“诡儿知不知道,姐姐有多担心你。”轻舞泣声道。
韩诡轻拍轻舞后背,如同哄小孩子般,温声道:“姐姐,诡儿这不是回来了吗,莫要担心。”
轻舞将韩诡大掌置于自己手心处暖之,而后引他至房内炭火处。
心疼的说道:“若是这般辛苦,诡儿便不要再去寻什么天山雪莲与百年人参了。
姐姐不甚在意寿命之长短,唯愿诡儿常常陪伴于姐姐身侧,姐姐此生足矣。
若是这般日日与诡儿两处分离,姐姐纵活百年又如何?”
说着,体贴的脱下韩诡身上的披风,挂于屏风之后的衣架上。
温神医闻言,若有所思,或许,也是时候该将真相告知轻舞了,免她这般思念之苦。
回想当初,韩诡抱着重伤不醒的轻舞,千辛万苦到达天山请求医治之时,温神医袖手,不予理睬。
韩诡本就心急如焚,失去理智,此刻见久求不下,遂持剑抵于温神医咽喉,以命相挟。
温神医嗤笑,岂会屈于淫威之下。
但凡医者,无不以医治疑难杂症为乐。
温神医细观轻舞,虽无呼吸,却气色红润宛若常人,遂引起了兴致,佯装屈服。
半年的精心医治,轻舞几近痊愈,只需静养,避免过度操劳即可。
并非必须逗留于天山。
虽然天山上独特的寒凉气候,有助于防止脏器衰退严重。
但时隔半年之久,轻舞状况早已大为改善,几乎恢复如初。
只是温神医喜欢韩诡。
呵呵,是的,温神医喜欢韩诡。
温神医喜欢的,居然是韩诡!
韩诡虽桀骜不驯,放荡不羁,阴鸷乖戾。
但韩诡对轻舞至情至深,情深义重。
温神医如同见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想着只要轻舞不下山,韩诡必会就范,不肯远离。
所以哄骗俩人说:轻舞需终生居于天山的雪山之巅,否则山下气候,会加速其脏器衰竭。
如今,目睹姐弟二人因分离而饱受煎熬,心中不免动了恻隐之心。
温神医暗自决定,待时机成熟,告知轻舞真相,放她下山与韩诡朝夕相伴。
韩诡任由姐姐帮自己脱下披风挂起来。
却不落座,只待姐姐走出屏风,猝不及防地从后面搂住姐姐的纤腰,下巴搭于姐姐的香肩,撒娇般说道:
“姐姐放心,诡儿此番归来,可以留于山中陪伴姐姐许久。”
说罢,抱着轻舞软腰,左右轻轻摇晃,端的一副稚童模样。
“姐姐猜猜,诡儿为姐姐带回了什么新年礼物?”
转向温神医,幼稚的故意气他道:“老头儿,没有你的。”
温神医一副不爱搭理他的模样,扭头至另一边,不说话。
轻舞却满是宠溺的摸着韩诡的脸颊言道:“诡儿无论带什么,姐姐都喜欢。”
话音未落,她便亲密的稍稍偏头,用自己的侧脸,轻轻蹭了蹭韩诡的额头。
温神医看不惯他二人姐弟情深的黏糊模样,“哼”了一声,起身去小厨房煮饺子。
年关,轻舞精心制作了各式各样素肉馅的饺子。
有温神医爱吃的馅儿,也有韩诡爱吃的馅儿,有素馅儿也有肉馅儿。
轻舞为了大年夜,特意烹制了八道精致可口的小菜,满满一桌。
三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吃着喝着,好一幅温馨快哉之画面。
一旁的炭火,烧得噼里啪啦作响,为整个小屋又增添了几分温暖之意。
夜晚,韩鬼取出一只雕刻孔雀开屏之金钗。
金钗做工精细,每只孔雀羽毛都雕得栩栩如生,甚是巧夺天工。
轻舞笑盈盈接过,爱怜的摸了摸韩诡的发丝。
韩诡又自怀里取出一盒质地坚韧,色泽鲜艳,观之是为极品的鹿茸,递于温神医手中。
温神医不接,韩诡气鼓鼓的将其摔于温神医身前的桌面之上。
温神医依旧不理他,未看一眼。
韩鬼也同样不理他,亦不看他。
三人一同守岁,温馨而宁静。
韩鬼靠进姐姐怀里,倒于姐姐腿上撒娇,不肯起来。
同姐姐谈天说地,聊得开心。
“诡儿如此之倦,便莫要再寻那天山雪莲与百年人参了。”
轻舞旧话重提:“姐姐服用如此之大补药材,已经一年有余,身子已是大好,只需静心调养即可。”
轻舞言语间满是不舍之意,言称每每目送弟弟下山离她而去之时,轻舞望着韩诡渐行渐远的身影,她的心都如刀绞般疼痛,仿佛被千万根钢针同时刺穿。
只盼诡儿能留于天山与自己日日相伴,永不分离。
听得韩诡兴奋的嗷嗷直叫,开心的不得了。
温神医于一旁醋坛子打翻,时不时的插言相讥。
最终,温神医与韩诡,毫无悬念的又斗起嘴来。
轻舞无奈叹息,一个老小孩,一个小小孩,叫她能怎么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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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府。
年关之夜,多了两位不速之客的餐桌上,五人各抒己见,滔滔不绝,相谈甚欢。
在悟智大师有意无意的引导下,楚龙飞毫无防备的阐述了自己对当今武林形势的独到见解。
“黄盟主虽然已死,但龙飞认为黄盟主之事另有蹊跷之处。
江湖武林最近动荡不断,血雨腥风,或许是有第三方势力,于暗中操控,搅动风云。”
燕儿手肘拄在桌子上,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们谈论江湖风云,甚觉有趣。
楚龙飞温柔的伸手揽她入怀,接着回答悟智大师:
“龙飞认为,各门派可以将本派化整为零,日渐势微,以求不被瞩目。
将派中修为较高的弟子,分散于武林各处,一为打探消息;
二为行侠仗义,扶危济困。当其他帮派遭遇危机时,及时援手,协助各门派化解力所能及的危难。
如此,各派若逢险境,,其他派既能及时获讯,又能及时驰援。
长久下去,各派之间关系得以改善,纷争渐少,再无血雨腥风与门派之争。”
楚龙飞侃侃而谈,华生心下佩服,悟智大师也缓缓点头。
正所谓:你方唱罢,我登场。
楚龙飞刚刚答完悟智大师的问题,华生便紧随其后,坦诚的把本派与武当派之间的纠葛,详细说与二人听。
并诚心的向楚龙飞讨教见解和看法。
福伯见几人相谈甚欢,于是将吃剩的饺子和小菜收走,并端上茶水,为四人斟满。
“华山与昆仑之争,双方仅着眼于眼前的局势,却未深究事件起因与源头,没有考虑此事因何而起,缘何而争论,起因由谁挑起。”
楚龙飞很有耐心,回复的毫不敷衍。有问必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若能梳理清楚这些,查明真相,便可知道挑唆之人的用意所在。”龙飞啜了一口茶,平静的说道。
“即使我华山派肯息事宁人,那武当派又岂会善罢甘休?”华生再次提出疑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