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轻舞闺房。
轻舞的闺房布置得极为雅致和温馨。
一进门,便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那是自窗边摆放着的几盆兰花散发出来的。
窗边放置着一张小巧而精致的梳妆台,妆台旁的琴架上,一把古琴静静地躺在那里。
床榻位于房间的正中央,四周垂着轻薄的纱幔,微风拂过时轻轻飘动,如梦如幻。
床边不远处,立有一方小茶几,上面摆放着一盏古色古香的油灯,散发出昏黄的灯光,营造出一种静谧的氛围。
轻舞自床下首饰盒内,取出数锭银子,轻声细语道:“此乃姐姐的近期月银与大宴所得赏银。”
温柔的递与韩诡手中,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关怀:“倘若不够,姐姐再另行筹措。”
“姐姐。”韩诡不善言辞,只是动情的吐出两个字。
轻舞爱怜的轻抚韩诡的脸庞,温声道:
“戚师傅的家传刀法,百年难见,再多的银两亦是值得。”
“屠龙刀法,诡儿已学会,”
韩诡不接银子,却小得意的说道:“不用啦。”
轻舞一脸的骄傲,藏亦藏不住:
“我家小弟最是聪颖过人,学什么都能迅速上手。”
顿了顿,又道:“那便留作日后另觅名师之用吧,我家小弟不是一直怀揣着学习‘凌波微步’的梦想吗?”
“学那‘凌波微步’,需长途远行,岂能独留姐姐一人于家中。”韩诡面露忧色,有所顾虑地说道。
姐姐容貌绝美,觊觎姐姐美色之人众多,实不可离开太久、太远。
习武之最终目的,不正是为了更好地护姐姐周全吗。
这些纨绔子弟,尽皆忌惮韩诡的狠厉,方不敢攀折轻舞这朵花枝。
韩诡心里想着。
然而一向清冷寡言的韩诡,并未宣之于口。
* * *
韩家小院。
温馨的韩家小屋之内,轻舞端坐于桌前,手持针线,专注地为韩诡缝制着新衣,不时地将新衣于韩诡身上比量着。
弟弟的身材又高大了不少,未及半年,便需再制新衣了。
然而,轻舞却不以为苦,反觉乐在其中。
韩诡则静静地趴于桌上的煤油灯旁,目光锁定在轻舞身上,一瞬不瞬。
轻舞抬起手臂,轻轻梳理了一下自己的秀发,声音柔和地问道:
“看姐姐作甚?”
韩诡不假思索,本能地回道:“好看!”
姐姐真好看,也难怪那些臭男人心生觊觎。
“父亲遗留的书稿,诡儿可熟记于心?去~背书!”
轻舞眼中满是期许,轻轻推搡韩诡,督促他习文,想要他文武双全。
…
清晨,空气清新,万籁俱寂,人们尚在酣眠,尚未开始一日的繁忙劳作。
韩家小院的门板,传来阵阵急促的拍打声:
“轻舞姐姐,轻舞姐姐。”
外屋,韩诡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跃下床榻,晃悠悠的懒散着去开门。
里屋的轻舞,也睡眼惺忪地,带着几分困意起了床。
韩诡打开门插,一脸不悦的望向敲门之人,眉宇间透露出一丝不耐。
“那个,轻舞姐姐在吗?夫,夫人请轻舞姐姐,速,速回城守府。”
送信小厮,瞥见韩诡的冷脸,莫名恐惧。
磕磕绊绊地总算将话转达。
韩诡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缄默不语。
那冰冷的气场,令送信小厮不禁打了个寒颤。
小厮的目光越过韩诡的宽厚肩膀,向院中望去:“轻舞姐姐~”
已经装扮整齐,行至院中的轻舞,恰好听到。
她边走边问:“昨日夫人刚刚允诺轻舞休整几日,怎么今日忽地这般急于寻我?”
小厮打量着依旧抱膀,像门神一样杵在门口的韩诡,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才小心翼翼地说道:
“听闻夫人身边的蕊儿姐姐言及,过些日子京城会考武状元,老爷有意与之结交,故安排歌舞大宴,宴请途径本地的世家显贵。”
“哦,原来如此。福宝,你且先回禀夫人,轻舞稍事整理,即刻便回。”
“哦,好,轻舞姐姐,那福宝先回禀夫人了。”
临行之际,又偷瞟了一眼韩诡,再次被那张冰冷如霜的面孔,吓得心头一颤,险些摔倒,脚底抹油似的溜了。
轻舞轻声嗤笑:“诡儿,瞧你把人吓的”。
“姐姐~”韩诡一脸委屈的喊人。
诡儿没有吓他,不过是他自己胆子小罢了。
我这张脸,哪有那么吓人么!
姐姐就很喜欢我的!
不然,外面那般多的死人,缘何姐姐偏偏只捡了我。
韩诡如是想。
却不善言辞,并未言之于口。
“怎么总是板着脸,当心日后找不到媳妇,来,诡儿笑一笑。”轻舞打趣他。
韩诡未说话,转身关门,与轻舞一道回房。
* * *
城守夫人房间内。
“听闻老爷所言,轻舞家小弟武艺高强,无人能敌。”
城守夫人夫人双手紧握轻舞的芊芊玉指,亲昵地说道。
当年的地牢,尚且关不住他,进出城守府宛如逛花园。
可不就是无人能敌。
城守夫人心中自有计较,口中却故作姿态道:“这些年,我与老爷待你不薄。此番,就烦请你家小弟入府为护院,月俸自当翻倍。”
轻舞温婉的拒绝道:“多谢夫人美意。只是,”顿了顿才道:“诡儿生性顽劣,放荡不羁,还望夫人体谅。”
城守夫人神色郑重道:“轻舞,此事非同小可,参加京城武状元的世家与贵族,必途经永乐城,机会难得,老爷…”
未待夫人说完,门外传来一声禀报:“老爷到。”
紧接着,城守大人推门而入,进入房中。
轻舞慌忙低头施礼。
“老爷,您怎么回来了?这不,我正同轻舞言及此事…”
城守夫人边说边取下城守身上大氅,挂于衣架之上。
“辛苦夫人了。”城守大人转身面朝轻舞,和颜悦色地说道:“如若轻舞姑娘应允,月银可番倍。”
轻舞再次屈膝施礼:“谢老爷抬爱,奈何小弟不喜受约,恐会为老爷招惹麻烦,请城守大人…”
城守大人眯眼,捋着胡须,笑容可掬地打断道说道:“世间高人,尽皆脾气古怪,异于常人者。无妨无妨,府中对其,可特加宽纵。”
略作思索,复言:“但求其护府中安全,保各世家及门派之间和平共处,无冲突发生即可。府中其他繁文缛节之规,无需拘守。”
“可是,城守大人…”
“轻舞,莫忘了尔乃死契,府里可以随意发卖于你。”
轻舞:“…”
城守大人:“何况,本守听闻,你们姐弟正需要银两,为你家小弟寻访名师。”
轻舞:“…”
城守大人宽容地说道:“入府后,本守特准你们姐弟二人可以时常相见。他亦可自由出入府中后宅,包括你的小院。”
轻舞:“大人…”
城守大人:“此次大宴,宾客如云,不乏习武艺高强之人,府中护院恐难以胜任。”
言下之意即是:其他护院武功远远不及,恐难担当重任。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话既已至此,轻舞也唯有先行权宜之计,暂且应下,再从长计议。
…
* * *
城守府后宅。
歌舞姬训练厅内,轻舞不厌其烦地传授着曼妙的舞蹈动作,亲身示范,并逐一校正。
忽闻屋顶高梁之上,似有老鼠啃食的“窣窣”之声。
歌舞姬们纷纷躲至轻舞身后,抬眼望去。
只见一青衫少年,悠哉悠哉的痞坐于悬梁之上。
嘴里嚼着香甜的糕点,一条腿还吊于梁下晃啊晃的。
轻舞十分无奈的唤了一声:“诡儿。”
尽管众歌舞姬与韩诡早已熟识,然而,见之仍没来由的惧怕,纷纷退避三舍。
亦有貌美舞姬,为韩诡之绝美容颜和肃冷的气质而折服,心中暗自倾慕,芳心暗涌。
却只敢于韩诡前来寻轻舞之时,远远的偷窥观望,欣赏他那令人心动的风采,却未敢贸然近前搭话。
轻舞用指肚,轻轻擦去韩诡嘴角碎屑,宠溺的说道:
“晚宴上,姐姐有一场歌舞表演,或许会归家稍晚,诡儿先行自己回去,好不好?”轻舞温柔地商量着。
韩诡顽劣的歪头:“不!此处等。”
一句话,令轻舞忽然想起,城守大人曾言,如若韩诡入府为护院,姐弟二人便可时常相见。
于是引韩诡至无人处,将护院一事说与韩诡听。
未曾想,韩诡闻之,高兴地挑了挑眉道:“好!”
能与姐姐日日相伴,当然好呀!
轻舞浅笑,叹道:“也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