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辞轻轻拍了拍王妈的手,脸上挂着微笑,温柔地说道:“我心里有数啦。”
路过客厅的时候,她把外套脱下来,递给了王妈,随后独自朝着餐厅走去。
餐厅的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男人那头黑色短发下的面容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看到她走近,他抬起眼睛,语气平淡地说:“吃饭吧,你今晚好像都没吃东西。”
她确实没吃,仅仅和人交谈了几分钟就离开了。
容辞咬着嘴唇,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儿,开口道:“我今天……”
“先吃饭。”
安庭深拿起筷子,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吃完饭再聊你今天的事儿。”
容辞瞧着他的脸色,说道:“我感觉你看上去可不像是食欲旺盛的样子。”
她小声嘟囔着,“看着你这脸色,我也没什么胃口吃东西。”
安庭深抬起眼眸,轻轻笑了笑,“我怕聊完之后,我也吃不下了。”
容辞皱起眉头问道:“你专门派人跟踪我?”
她稍微停顿了一下,语气缓和了些,“既然有人盯着,你应该清楚我和他就只说了几分钟的话。”
男人紧紧盯着她的脸,手中的筷子不知不觉放了下来,那张英俊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怒意,“比起你跟他说了几句话、一起吃了顿饭还是去开了房,我更在意的是,安太太,你见的这个人,为什么你觉得不能让我知道。”
“我哪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安庭深,你这是在无理取闹。”
安庭深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她,语气淡淡地说:“好,既然没什么不能说的,那就说出来吧。”
容辞张开嘴想要解释,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闭上双眼,声音轻柔地说:“我和他真没什么特别的关系。”
“没什么特别的关系。”
他声音低沉,语速缓慢,眼神既温和又带着几分犀利,“安太太,要是没有什么特别关系的男人,为什么会第一时间为你拍下柳家那栋宅子,还送给你呢?”
容辞毫不退缩地直视着他,说道:“那你觉得我和他应该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是金主和小三,还是其他什么更不堪的关系?”
安庭深眯起那深邃的黑眸,“在天上人间那天,你是去找他要钱的吧?”
他轻轻笑了笑,话里有话地说,“他到底说了什么伤害你的话,让你中途改变主意,不要他的钱,转而选择了我?”
有些事情,他其实并非毫无察觉,只是一直没有挑明罢了。
容辞这下算是明白了,“所以你觉得我是插足他婚姻、见不得光的小三,因为柳家破产后我向他索要太多钱没成功,导致我们分手,然后我才选了你,对吗?”
安庭深注视着她的眼睛,收敛住内心复杂的情绪,语调依旧平淡:“你可以否认。”
他就那样姿态优雅、矜贵地坐在那里,仿佛是一尊等待她解释的神明。
容辞咬了咬嘴唇,带着几分无力地说:“我没别的可说了,我和他真的没关系。”
话一落音,她便转过身,朝着楼上走去。
回到卧室,她迅速反手将门锁上。
她背靠着门板,缓缓顺着门板滑坐在了地上。
容辞屈膝坐在地毯上,双手紧紧环抱着膝盖。
她把下巴搁在膝盖上,静静地凝视着昏暗又安静的卧室,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骤然响起。
容辞没有做出任何回应,长时间维持同一个姿势,她的腿部已经麻木不堪,但她仍然一动不动。
又敲了几下之后,有几秒钟的静默,紧接着传来了男人低沉且带着不悦的声音:“容辞。”
容辞低下头,把脸深深地埋进膝盖里,一点儿都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安庭深试着拧动门把手,这才发现卧室被从里面反锁了,他皱了皱眉头,再度开口说道:“柳容辞,把门打开。”
房间里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回应。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声音也愈发低沉:“容辞,把门打开。”
房间里依旧毫无声响,甚至连脚步声都没有。
男人的脾气瞬间爆发,沉声道:“柳容辞,我再重复一遍,把门给我打开。”
“不开。”
两个字清晰地从房间里传了出来,“我今天要一个人睡,你自己去隔壁次卧,我不想看到你。”
“柳容辞。”
“你已经骂完了,还想进来打我吗?”
“你自己开门,还是要我来开?”
容辞扶着门把手想要站起身,可因为蹲的时间太久,腿部早已麻痹,还没等站起来,就又跌坐了回去。
好在地上铺着地毯,不至于把她摔伤。
安庭深在外面听到里面的动静,以为她出了什么意外,敲门声越来越大:“柳容辞,把门打开,乖。”
虽说摔得不是很疼,但委屈的情绪却如决堤的洪水般,怎么也止不住。
她默默爬起来,用手撑着床沿躺了上去。
卧室的门从里面反锁着,不管安庭深怎么叫喊、敲门,里面都没有任何回应。
最后,他放下手,转身下楼,对正准备上楼的王妈吩咐道:“打电话找个人来开锁。”
这栋别墅是安庭深父母在国内的时候特意建造的,有些年头了,现在已经都快成稀罕物了。
开锁师傅不敢破坏锁的内部结构,费了好长时间,用细铁丝一点点拨开了锁芯。
所以,当门被打开的时候,几乎没发出一点声响。
卧室里没有开灯,借着走廊的灯光,安庭深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女人,她静静地蜷缩着,像是已经进入了梦乡。
开锁师傅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
原来是小两口吵架,把老公关在了卧室门外……算了,看在雇主给的工钱高的份上,他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
安庭深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离开。
他没开灯,径直走向床边。
深蓝色的床褥之上,女人长长的黑发肆意散落,就像在水下轻轻摇曳的海藻。
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看上去活脱脱像个无助的小可怜。
然而,他的心里仍旧燃烧着一股无名火,恨不得一把将她拉起来,好好教训一顿。
真是小瞧她了,那脾气倔得厉害。
他还没对她做什么呢,她就敢把他关在门外。
安庭深面无表情,伸手想去拨开她的脸,手指还没碰到她的肌肤,却在昏暗的光线下隐隐约约瞧见了她脸上的泪痕。
他的手一下子停住了。
半分钟过去。
容辞感觉呼吸有些困难,不得已睁开了眼睛。
还没等看清眼前的人,男人身上那浓郁的气息就扑面而来,“安……安庭深……”
她的下唇被轻轻咬了一口,疼得她皱起眉头,愤怒地捶打着他的肩膀。
安庭深捏住她的下巴,带着难以捉摸的情绪嗤笑一声:“你居然敢把我关在外面,嗯?”
容辞用力拍打着他的手,喊道:“走开。”
无奈力气比不上他,容辞顺手拿起旁边的枕头,朝着他的头上砸去,“你还想怎么样?你既然能派人跟踪我,那就去查啊,为什么一直揪着我不放?是担心我背叛你,让你的钱打了水漂?我一开始就说得明明白白。”
安庭深眯起眼睛,看着她涨得通红的脸,听着她那些因为愤怒而似乎没了逻辑的话语,脸色愈发阴沉,“把你刚才说的话收回去。”
女人毫不犹豫地反驳道:“只准你说,不准我说?”
安庭深一只手撑在她身侧,直直地看着她,容辞受不了他的目光,试图偏头躲开,可下一秒就被他搂进了怀里。
他在她耳边轻轻叹了口气:“你可真是让人没辙,说你几句,又是锁门又是掉眼泪,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在对你家暴呢。”
他的手臂紧紧地搂着她的腰,让她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了他的胸膛上。
“谁让你说话那么难听,”有些情绪是会相互传染的,有些委屈多年来都没觉得有什么,可因为这一点点的委屈,全都被点燃,然后肆意蔓延开来,“你明明知道我和他不可能有什么不清不楚的过去。”
他确实清楚,毕竟他是她到目前为止唯一的男人。
他的手指轻轻梳理着她的长发,柔顺的发质手感极好,就像流水一样从他的指间滑过,感觉像是抱着一只温软的小动物。
“容辞,”他低下头,用唇舌含住她的耳朵,细细地舔舐着,声音低哑,耐心又缓慢,“我知道你不会和有妇之夫有什么不正当关系,但你要清楚,我的太太要是和其他男人有任何不清不楚的关系,我都会很介意,会不开心,你明白吗?”
那声音既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诱惑,温柔中带着深深的蛊惑。
这个男人的占有欲,其实强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