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砚之有些不解:“你来做惩罚……你一天到晚哪来这么好的精力。”
陆珩笑笑,没说话。
他总不能说他经历过浑浑噩噩的十年,又经历了只能躺着连身体都无法自主控制的半年,如今刚刚活过来吧。
微微汗湿的手指勾住池砚之的,另一只手拿着小风扇给池砚之吹风:“你刚才这话,是……心疼我,不想再让我被惩罚了是吗?”
池砚之静静地看着他。
靠近。
陆珩听见自己心跳急促又变缓,唇瓣分开,一切归于平静。
“陆珩。”池砚之轻声喊他的名字。
陆珩握着他的手又紧了紧。
每次池砚之喊他的名字都会让他想起一句话。
名字是最短的咒语。
他喜欢池砚之连名带姓地喊他,用那种清凌凌的音色,比世界上所有的声音都好听。
陆珩这个名字从池砚之口中说出来就格外有味道,让陆珩心里痒痒的,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舒坦。
其实他还觉得池砚之喊他陆珩的时候超有主人感。
有一点点上位者、主导者的感觉。
像是拽了一下套在他脖子上项圈的链绳。
他会在那一瞬心跳失衡。
会爽到。
“你昨晚不是说要提出需求,”池砚之说,“那我今天的需求是,不要输。”
池砚之语气轻快,状态好得不可思议。
他感觉到心脏回温,名为“开心”的情绪从灵魂到躯壳。
不知道是不是好兆头,他现在不肯多想。
人在好的时候是无法共情痛苦的自己的,回头看去只会觉得脆弱和矫情。
陆珩黑眸剔透乖巧,摆明了池砚之说什么他都听,让他做什么他都去。
池砚之说不要输。
陆珩知道他已经爬烦了,他转身,蹲下,嗓音温柔:“上来,我背你。”
他稳稳托住池砚之的腿弯,眼眶有点红,但声线依旧平稳:“现在可以把一切都交给我了。”
离腺体很近,池砚之闻到更浓郁的黑檀木 ,宕机状态的脑瓜顺嘴问:“可以睡觉吗?”
“当然。”
怎么可能真的睡,越靠近山顶路就越难走。
背着不好走的路就抱着,抱着不方便的地方就紧紧拉着他的手。
汗津津的掌心贴着池砚之的手背。
他不喜欢黏糊糊的感觉,因为职业原因,他喜欢手部保持干燥。
可这样被陆珩拉着,就不讨厌。
只觉得暖。
八月的太阳当然是暖的,总不能下雪吧?
谢廷玉李端两人体质都很好,是第一组爬上山顶的。
陆珩专注于让老婆最大限度地舒服一点,因此稍微落后一点。
第三组到达的是夏浔和池韶安。
池韶安病怏怏的,夏浔作为搭档又不能真的不管,也是背上来的。
夏浔很绅士,会尽量照顾搭档的感受,但还是架不住池韶安一到山顶,被放下来就开始干呕。
夏浔跟摄像机互动,一点没表现出来自己快被药味熏吐了。
药的苦香本该是很好闻的,但架不住过于浓烈。其中还混合着一些奶味……
柳昭姜如星组最后才上来,两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是在路上吵架了。
山顶空地上已经搭好了遮阳棚,零食水果之类的摆在野餐布上。
池砚之莫名疲倦,靠着陆珩的肩膀休息。
陆珩马上察觉到他的不对劲,释放出更多的安抚信息素:“乖宝,哪里不舒服?”
池砚之摇摇头:“就是有点累。”
之前感觉血量打满,现在血槽又要清空了。
陆珩握着他的手:“只是累?”
“嗯。”
“那就好好休息,我在这里。”陆珩调整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一点。
池砚之闭上眼睛,脑海中画面纷乱,不一会儿竟然直接睡着了。
陆珩偏过头看看他,又把他搂到怀里,手掌轻轻掩着他的耳朵,怕别人说话的声音吵到他。
柳昭那组上来的时候池砚之身体抖了一下,像是从某种地方猛地跌落。
伴随着心慌和眩晕。
好在有人接住他。
陆珩轻抚着他的心口,黑檀木又浓了一些,见他有起身的意思,缓缓道:“别着急,慢慢起,有好一点吗?”
池砚之脑子发懵,感受到陆珩的唇贴着他的发丝,好半天才想起来应答:“嗯。”
「救命,我也经常这样,睡着睡着一哆嗦。」
「+1」
「只有经历过的才知道这个时候有个人安抚一下有多安心。」
「你们锁死!钥匙我直接磨成粉冲着喝了!」
「砚砚是不是最近录节目加工作累到了啊,刚才直接睡着了诶……」
见大家都打起精神,导演组提议让他们对着远山大声喊出自己的愿望。
谢廷玉一僵:“非喊不可吗?”
感觉这个行为有点中二,而且他真的已经过了玩空谷回响的年纪了。
导演表示不要怂直接上。
收获了叛逆嘉宾们的一些白眼,舒服了。
第一个喊出声的竟然是柳昭。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双手作喇叭状,大声喊道:“我要自由——我——要——自——由——”
压抑许久的情绪得到释放。
柳昭眼睑赤红,颈边爆起青筋,双手发颤。
仍觉得不够似的,发疯一样重复了很多遍。
我要自由。
灵魂上的,精神上的,物质上的。
池砚之透过那个平日里沉默隐忍的躯壳,看到憋闷到快要疯掉的灵魂。
柳昭似乎比任何人都需要这个发泄的机会。
他大声喊着,逐渐变成嘶吼,泪水夺眶而出,嗓音变得沙哑。
池砚之其实受不了这么大的声音,距离太近了,耳朵里脑子里都是嗡鸣声。
但他看得见。
破碎的、需要支持的灵魂。
柳昭一直喊到发不出声音,像被抽干了力气,倒退两步。
姜如星被他这个几乎癫狂的状态吓傻了,只愣愣站着,没有动弹。
池砚之和李端几乎是同时做了一个动作——拍拍旁边的Alpha。
三个Alpha围住柳昭,夏浔拿了瓶水给他:“你感觉怎么样?”
陆珩扶他坐下。
谢廷玉的目光从姜如星身上扫过。
「柳昭喊得好痛快也好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