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订的宾馆跟之前的酒店档次差了好几个级别。房间采光很差,没有独立卫生间,柜子和床铺也不知道干净不干净。
但是胜在便宜。
池砚之坐在床上,把冷掉的馄饨一口一口吃掉。
终于轮到他尝试眼泪拌饭的味道了。
池韶安陪在陆珩身边的场景历历在目,池砚之狠狠蹭了一下眼睛:“怎么这么辣……”
无故被冤枉的、没有一滴辣椒的小馄饨:……
不想喜欢陆珩了。
就知道耍他,就知道欺负他……池砚之握着塑料勺的手一抖,情绪突然崩溃。
“就对我好一点能怎么样啊……”他蜷缩成一团,又开始分不清到底哪里在痛。
从来都宽容大度的人真的受不了了。
怎么什么都是池韶安的。
父母的宠爱是池韶安的,家里的公司是池韶安的,就连他的心上人喜欢的也是池韶安。
为什么啊?
池砚之的手指紧紧抓着袖子的布料,哭得浑身颤抖。
可是没办法,他就是喜欢陆珩,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犯贱。
一开始他竟天真地想过将陆珩捂热。是他太自不量力了。
那个人直到现在了都还在耍他。
池砚之哭得头昏脑胀,拿过手机把陆珩的新号码也拉黑,接着给医生发消息。
他非和陆珩离婚不可,等陆珩出院了就离。然后他就去摘除腺体,他再也不期望陆珩的标记了。
做完这一切他脱力躺倒在床上,右手使劲掐着发痛的腺体。
前几天刚被标记过,白天又给陆珩信息素,这破腺体食髓知味一般,只要他想起陆珩的名字,它就开始疯狂渴望陆珩的信息素。
“能不能……”蜷缩成虾米的omega泪如雨下,“有点出息啊……”
指甲捏着腺体上一层薄薄的皮肉,用力掐着,加剧了原本的疼痛却无法抑制那股从心脏和腺体深处蔓延出来的渴望。
想要。
被抱抱。
被标记。
被安抚。
“陆珩……”向来冷静自持的omega嗓音里蕴着几分祈求,“疼疼我啊……”
即便下定一万次决心,只要想起你就会溃不成军。
池砚之混沌的大脑在柑橘信息素微微失控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他的发情期好像到了。
怪不得他比之前还要委屈。
发情期的omega会本能地依赖给过自己标记的Alpha,在这种作用下,池砚之恨不得现在就出现在陆珩面前。
他的手指紧紧握着手机,手腕抖得厉害,一个软件戳了五六遍才成功打开。
他点开那段录音,循环播放。
明天我们去民政局吧。
omega把手机丢到一边,双臂反抱着自己,假装是自己的Alpha在拥抱自己。
“陆珩……我生病了……”omega小声地说,好像爱人就在他身边似的,“我痛……好痛……能抱抱我吗?抱抱、就不痛了……”
自欺欺人起不到任何缓解效果。
池砚之痛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发情期不再稳定,记忆力也在变差,他记不清自己上一次发情期是什么时候。
总之都是一样的。
没有Alpha抚慰和标记,他都得自己捱过去。
不,他现在不能发情……
最近心里的事情太多了,他都忘记自己现在不适合发情。他早买了药剂装在自己随身的包里。
池砚之强撑着身体起身,高浓度的柑橘信息素充斥在整个房间的所有角落,茫然又小心地找寻着根本不可能找到的黑檀木。
才下床,眼前就漫开一团黑雾,接着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
鼻尖的冷汗一滴滴落在地面上。
冰凉的地面让他的发热情况稍稍得到缓解。
没力气了。
体内的灼热和地板的凉意一起撕扯着他的身体和灵魂,心脏处传来绞痛,池砚之却连抬手按一按都做不到。
房间里渐渐被黑雾笼罩,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只来得及呢喃出一个名字:“陆珩……”
救救我啊。
……
陆珩以为池砚之还会回来,顶着困意一直等到了半夜。
“是不知道我转病房了吗……”陆珩点开和池砚之的聊天页面,上面是他发过去的一堆废话,池砚之一条都没回。
是不是觉得他烦了啊?
陆珩小心翼翼地打出一篇道歉小作文,在结尾告知了他的新病房,点击发送之后一秒就出现了红色感叹号。
陆珩骤然心慌,猛地坐起身,又被脑震荡带来的眩晕和心悸按回枕头上。
他不断尝试给池砚之的所有联系方式发私信、打电话,却都没有回应。
是他下午说错什么话了吗?
是他下午索要一次机会让池砚之不高兴了吗?
是啊,他哪里来的资格再挽留呢。
他凭什么觉得自己想要一次机会,池砚之就会给他呢?
陆珩苦涩地扯着唇角,给顾轻舟发去了池砚之的联系方式,拜托他代为道歉。
池砚之是被索命咒一样不断循环的手机铃声吵醒的。他之前和顾轻舟有过一次合作,因此存了对方的号码。
看看时间,凌晨一点。
这个时候打来……应该是陆珩联系不上他才派顾轻舟来的。
池砚之厌烦地把手机丢到一边。
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被他扯开两枚扣子,后颈疼得发麻,有一种被粘住的异样感。
又流血了。
他的身体忽冷忽热,不停地发抖,眼前依旧一阵阵地发昏。
背包在他进门时被随手扔在地上,池砚之艰难地拖着几乎无法动弹的身体爬了一米多,使劲儿伸手把背包拽到自己身前。
从里面摸出一个针管。
普通omega用口服的抑制剂就可以了,但池砚之不行。
第一次被陆珩标记后,他就再也没有得到过信息素的安抚。
要是从来没被标记过还好受些,被标记过了之后没有得到原本的或者另外的Alpha的标记和安抚,发情期只会越来越难捱。
池砚之抖着手把抑制剂注射进腺体。
现在一支强效抑制剂已经对他不起作用了。但他的腺体短时间内受不住两支抑制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