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快要到家,纪凛凛就感觉脚下的步伐越是沉重。
说不清现在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总之。
很复杂,很想哭。
可是眼睛里面好像已经没有眼泪了。
没走多久,他们就到了纪家的别墅。
豪华别墅的门口,站着一个身形高挑的男人。
那人身着修身的黑西装,戴着金丝眼镜。
玻璃镜片在他侧头的瞬间闪过了一道冷厉的白光。
他撑着一把黑色的长柄雨伞。
宽肩窄腰,背脊挺直。
侧目时,看到了从雨幕里远远走来的两个人。
认清女孩子的脸后,他立刻迈步走了过去。
“凛凛,你怎么回来了?”
“航班不是都停运了吗?”
纪凛凛抬起了头,隔着雨帘看他。
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情绪又绷不住了。
“小叔叔……我……”
断断续续的声音缓慢地从她的嘴里飘出。
纪书棠注意到了站在凛凛旁边,帮她撑伞的男人。
他稍微打量了一下。
“凛凛,他是……?”
纪凛凛没有回复,只哽咽着声音,
“小叔叔,我妈妈她……在哪里?”
纪书棠把雨伞微微倾斜。
想把人从霍九霖的手里接过来。
“她在里面,这还下着雨,赶紧进去吧。”
可霍九霖却将纪凛凛的手握得很紧。
根本没有放手的意思。
“好。”
纪凛凛点了头,往里走。
纪书棠站在原地,看着纪凛凛和那个陌生男人并排走进了别墅大门。
不知道为什么。
他对这个忽然在凛凛身边出现的男人,有种莫名的反感。
纪凛凛刚进正厅大门,就看到了一幅摆放在中央的照片。
是妈妈瓦妮的照片。
“妈妈……”
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她的眼泪又像泉水一样,开始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纪高海听到哭声,从另一个方向走了出来。
看到女儿泪流满面的模样,忙走上前去。
关切道:
“凛凛,机场不是都关了吗?你是怎么回来的?”
“我给你打电话也打不通。”
“怎么头发湿湿的,淋雨了吗?”
说话时,也注意到了站在女儿身旁的男人。
不过眼下他没太在意他,一门心思都在女儿身上。
纪凛凛的视线缓缓从妈妈的照片上收回来,
抬头看向纪高海布满皱纹又沧桑的一张脸。
泪眼汪汪地说,
“爸爸,妈妈她……究竟是怎么出的车祸?”
纪高海闻言,叹了口气才缓缓说道,
“那天,我们本来正要出发去机场。”
“我助理忽然给我打电话,说公司有点事需要我处理。”
“我就让你妈妈先去机场,我把事情处理好以后再赶过去。”
“可谁知,你妈妈在路上发生了车祸。”
听完爸爸的陈述,纪凛凛哭得快要虚脱了。
所以,妈妈是因为要去机场才出的车祸。
是因为要坐飞机去看她,才会出车祸。
如果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那天在电话里一定会不顾一切地阻止妈妈去找她。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是她害了妈妈。
不仅害死了霍九霖的司机。
还害死了妈妈。
为什么会这样?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妈妈不该这样去世的。
该死的人应该是她。
她的拳头不受控制地捏紧,纤细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
可她却感受不到一点痛,只有无尽的悔恨和自责。
“本来我想把葬礼安排在寺庙里操办的。”
“但最近天气又不好,持续暴雨,实在没有办法……”
耳边仍旧传来爸爸的声音。
可她好像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房间里一片寂静。
却好像只剩下她的啜泣声和雨声交织在一起。
呼吸越来越困难,好像快要窒息了。
像是活在一个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世界里。
所有的希望和光明都随着妈妈的离世而消失不见。
“妈妈……”
她喃喃自语,声音越来越微弱。
周围的空气也正在一点一点地将她吞噬。
她感觉全身无力,整个人脱力地倒了下去。
“凛凛。”
纪高海和刚刚走进正厅的纪书棠同时喊了一声。
霍九霖迅速弯腰,把纪凛凛整个抱在了怀里。
纪书棠走了过去,看着他怀里那个昏迷的女孩。
他把手臂伸了过去。
“把凛凛交给我吧,我送她去医院。”
霍九霖却后退一步,“不必了,我会给她安排医生。”
对此,纪书棠觉得非常不解,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跟凛凛一起出现?”
说话时,周身也透着厚重的低压。
霍九霖没理会他,抱着人正要往外走。
“等等,你要带我女儿去哪里?”
纪高海上前拦住了他。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就问,
“之前凛凛打电话回来,说她在学校交了一个男朋友。”
纪高海觉得难以置信,“就是你?”
毕竟,年龄根本对不上。
霍九霖顿住脚步,眼神睥睨着过去。
慢条斯理地说,“我不是她男朋友。”
旁边的纪书棠一听,又说了句,
“既然你不是凛凛的男朋友,就把凛凛交给我。”
“这里是凛凛的家,还请闲杂人员离开。”
霍九霖眼神又移到了纪书棠的脸上。
随后,不疾不徐地说,
“我不是她男朋友,是她的合法丈夫。”
然后,他毫不客气地命令,“所以闲杂人员,让开。”
说罢,他迈开步,欲往外走。
纪书棠和纪高海同时追过去。
“等等!你什么意思?!”
霍九霖才又停下,多说了一句,
“我和纪凛凛,是意大利共和国的合法夫妻。”
纪书棠和纪高海同时皱眉。
疑惑地相视一眼后。
僵在了原地。
纪书棠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不觉间捏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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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从纪家别墅出来。
莱颂提前安排的车已经等在门口了。
霍九霖把纪凛凛抱上了车。
“先生,现在去哪里?”
莱颂坐在副驾驶,回头询问道。
霍九霖想了想,“上次塔纳送我的那套别墅,能住人了吗?”
塔纳,是泰国军方的一位少将。
之前为了拉拢霍九霖,送了他一套别墅。
莱颂点头,“能的。”
应完声,他回头跟司机说了地址。
轿车极速行驶。
霍九霖把纪凛凛的头小心地枕在自己的腿上,看着莱颂说:
“让医生在别墅门口候着。”
“是,先生。”
莱颂在电话里安排。
等他安排完,霍九霖又说,
“你让人去一趟昨晚发生山体滑坡的地方,把司机的尸体送回去,妥善处理他的身后事。”
莱颂回,“我已经安排人过去了。”
“嗯。”
交代完毕,霍九霖才低着头,静静看着枕在他腿上的女孩。
莱颂见先生一动不动地看着小夫人。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口。
“先生。”
“说。”霍九霖知道他有话要说。
得了应允,莱颂才汇报道,
“上次您让我在曼谷留意夫人以前的那个男朋友。”
“我查到了一点东西。”
霍九霖抬头,看着他,“继续说。”
莱颂继续汇报,
“乌泰那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得了严重的白血病,长期在医院化疗。”
“她化疗的医院,跟乌泰养伤的医院,是同一家医院。”
“他们俩在医院经常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