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知聿家世不算差。
但他本人确实无功绩傍身。
若此时求娶姝华,宫里那两位怕是会用这个借口回绝。
不过既然澹台肆有意将姝华交给慕知聿。
想必也会帮他一把。
这件事暂且揭过。
想到马上就是容怀州一家被审判的日子。
容浔顿了顿。
道:“阿肆,我明日想去牢狱看看。”
两人在一起久会变得十分有默契这话说的不错。
澹台肆大概知道容浔去牢狱干什么。
“你想问关于你娘亲的事情。”
“嗯——”
容浔点点头。
“虽然希望不大,但还是想问问,我娘亲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
“那我让昌宁跟着你。”
对于那地方。
澹台肆绝对不放心让容浔一人前往。
----------
关于容家。
澹台尧还是手下留情了。
除了容怀州被斩首。
容家其余男丁皆被流放,女眷发卖出去为奴。
剩余的银钱全部充公。
容浔站在牢狱大门前看着关于处置容家的文书。
不禁感慨。
若当初不是他嫁进宸王府,今日流放的人中大概也有他的名字。
文喜看了看手上的食盒。
在容浔耳边低语:“小公子,您带来的这些,永安侯会吃吗?”
如今容家树倒猢狲散。
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
就容浔还好端端的当着他的宸王妃。
容怀州怕是都要恨死他了吧。
容浔自然知道。
他笑道:“就是做个样子,他吃不吃无所谓。”
说着。
他往里走去。
被斩首的犯人单独关在一处。
容浔并没有见到其余的容家人。
他站在牢房外望着里面穿着囚服的人。
给文喜使了一个眼色。
文喜会意,上前将食盒放在一旁。
容怀州听到动静慢慢睁开眼。
见到容浔站在外面。
本来一片死寂的双目瞬间充满恨意。
“逆子——!”
他挣扎着爬起来。
脚上的镣铐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居然还敢来....你还敢来!”
容怀州双手扒在值门上。
这张脸显的异常狰狞。
“你这个灾星,当日你出生时我就该淹死你!”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了——”
容浔后退几步望着容怀州发笑。
“你不仅没淹死我,我还活的好好的。”
“你——!”
容怀州下狱后身体大不如前。
容浔这番话将他气的一口气没顺过去。
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见他这样。
容浔微微叹口气。
“您可悠着点儿千万别气死了,我今日来是想问你一句,你还记得我母亲吗?”
“..........”
方才还气的半死不活的人。
听容浔提到他母亲。
容怀州猛地咳嗽起来。
好半天才缓过来。
“你....你还有脸提你的母亲,若不是你,你母亲怎么会死?!若没有你,她现在应该还陪在我身边......”
“陪在你身边?”
容浔冷笑一声。
忽然上前抓住容怀州的衣领。
“我娘亲是怎么来的侯府你心里最清楚,别的我也懒得问你,免得浪费我口水,我就问你一句,我娘亲是怎么去世的?”
“怎么去世的?还不是因为生下你这个逆子没的!”
容怀州愤怒的五官都有些扭曲。
“.........”
容浔慢慢放开容怀州的衣领。
这人的愤怒不像是演的。
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庄姨娘的死因。
容浔一把将容怀州推开。
“容怀州,你将我娘亲强掳来,逼她为你生子,毁了她的一生,你枉为人,你这样的人死后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他说完。
再也不想看见容怀州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转身离开。
文喜快步跟上去。
“小公子,咱回府吗?”
“不——!”
容浔停下脚步。
“容怀州既然不知情,那我就去问陈氏。”
若容旭说的没错。
庄姨娘一直很受宠。
那势必会引起陈氏和其余两个姨娘的不满。
嫉妒心这种东西。
远远比想象的更可怕。
容浔在牢狱中时。
体元殿上。
澹台尧看完澹台肆的奏本一口回绝。
“宸王,你这奏本上的东西朕今日就当作没看到。”
“为何?”
澹台肆无畏的望着澹台尧。
“皇上,如今徭役沉重,百姓都交不起税了,臣恳请皇上下调税收。”
“不行——!”
澹台尧厉声驳回了澹台肆的话。
他白着嘴唇。
“百姓交不起税是他们偷懒,若是他们勤劳些,怎么会交不起税?
此事宸王休要再提,朕不同意!”
不知为何。
澹台尧今日的脾气十分暴躁。
若换作以前。
他万万不会用这种语气和澹台肆说话。
赵忍冬站出来跪在地上。
“皇上,恕臣直言,这百姓是靠老天吃饭的,这几日连日不下一滴雨,地里作物长不好,来年的收成自然也会跟着变少,皇上若不然先将今年的税收往下调,再看明年如何?”
“中丞大人,你也跟着宸王一起胡来,这税收是你们说下调就下调的?!”
“臣不敢——”
赵忍冬叩首不敢抬头。
澹台肆目光渐渐冷下去。
“可这税收也不是说上调就上调的,这三年间皇上一再将税收上调,可有想过底下的百姓?”
“你放肆——!”
澹台尧将手上的奏本猛地扔到澹台肆面前。
他厉声道:“朕是天子,你居然敢这么和朕说话,宸王,你是不是活腻了?!”
“皇上息怒——”
身后的众大臣齐刷刷跪在地上。
只有澹台肆站着不动。
他垂眸看了看脚边的奏本。
压抑着心里的怒火,
慢慢抬头对澹台尧道:“臣还有一事,皇上应立即停止修建行宫,如今国库空虚,百姓过的艰难,皇上在此时大兴土木实在不合时宜。”
“你——!”
澹台尧指着澹台肆。
忽然,他脸色一白。
眼里闪过一抹狰狞。
赵忍冬拼命给澹台肆使眼色。
让他收敛一点。
奈何澹台肆只是看他一眼。
便没有下一步动作了。
许进立赶紧上前搀着澹台尧坐下。
“皇上,可是又头疼了?”
澹台尧没说话。
他挥开许进立的手。
冷冷望着下方的澹台肆。
“朕做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宸王以下犯上,朕罚你回府面壁思过,无诏不得出!”
澹台肆危险的眯起眼睛。
抬起脚便要往上走。
“皇上——”
这时,温承安跪下开口。
“皇上,税收先不论,眼下山匪猖狂,还是先想想如何解决吧。”
他说着。
伸手悄悄拉了拉澹台肆的衣角。
澹台肆:“..........”
他慢慢收回脚。
随意朝上面行一礼。
转身大步流星走出去。
其余大臣见他走远的身影。
都松了一口气。
澹台尧白着脸靠在龙椅上。
他伸手按着太阳穴。
眉头紧皱。
一副十分痛苦的模样。
“温国公既提起山匪一事,那你来说说,该如何解决?”
温承安扣了一首。
才道:“皇上,老臣派人探查过,这些山匪多半是走投无路的百姓,此事得从根源上解决。”
“哦——?”
澹台尧懒懒的掀开眼皮。
寒声道:“你的意思是,是朕把人逼得去当山匪了?”
“老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澹台尧冷笑一声。
“这样吧,朕来说说该如何,这些个刁民不怀着感恩之心也就罢了,
还敢聚众危害四方!
朕这便下一道旨让人去将那些山匪的老巢端了,至于那些人,全部绞杀!”
“陛下不可——!”
温承安颤声道:“那些人多半是些无辜百姓,若将他们都杀了,势必会引起民愤呐!”
“朕九五至尊之躯,还会怕这些个刁民不成?”
见状。
赵忍冬也扬声道:“皇上,臣以为将他们抓起来即可,日后多加教化,他们势必会改邪归正的。”
“中丞大人此言差矣,朕只相信斩草除根这个道理,古往今来,谁会去教化一帮山贼?”
澹台尧阴沉的笑笑。
扬声道:“来人,即刻拟旨意,至于派谁去........”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下方的大臣。
众大臣都低着头不敢动一下。
这差事谁接了谁倒霉。
看了会儿。
澹台尧忽然笑道:“宸王一向骁勇善战,此事就交给他去办,也算是为刚才冒犯朕而抵罪了。”
赵忍冬脸色一变。
刚要说什么。
许进立却已经拿着笔墨上前拟旨了。
----------
容浔从监狱回到王府时。
整个人脸色都很差。
他知道内宅之争很残酷。
却也没想到她们能对一个正在生产的人下毒手。
文喜见容浔难受。
他低声安慰道:“小公子,您也别太难受,好在恶人有恶报,容家的人终于是得到他们应有的报应了。”
容浔冷冷笑道:“陈氏大概没想到,当日用来害我娘亲的毒,有一天也会用到容轩身上。”
想到陈氏知道真相的疯魔的样子。
容浔心里生出了报复的快感。
马车停在宸王府。
容浔下车进府;
却看到坐在前厅擦剑的澹台肆。
“阿肆?”
他走上前去。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澹台肆抬头望着容浔笑笑。
“我惹恼了小皇帝,被他从朝堂上赶出来了。”
容浔:“........”
他忍不住担忧。
“你惹皇上生气了,他会不会报复你啊?”
“可能吧。”
澹台肆拉着容浔坐下。
“放心,左右他不敢要我的性命。”
他虽这么说。
但容浔还是担忧。
这些日子,皇帝的行事作风越来越离奇了。
看他做下的这一系列事情。
简直是昏君的做派!
他握着澹台肆的手刚要说什么。
外面许进立的声音忽然传来。
十分突兀————
“圣旨到——!”
澹台肆和容浔面面相觑。
缓缓站起来。
容浔心里忍不住想。
皇上这么快就来报复澹台肆了吗?
他看着许进立走进来。
许进立给两人行一礼。
对澹台肆道:“王爷,皇上下旨让你带兵找到山贼的老巢,一旦找到,里面的人格杀勿论,不能放过一个。”
“...........”
澹台肆望着那道圣旨的眼神一点一点的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