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三匹骏马飞奔,马蹄溅起一地烟尘。骑在马上的三个汉子不修边幅,邋遢到看不出原本的面貌。
落在最后的那匹马扬蹄嘶鸣一声,任凭马上的人如何驱使都不能让它再往前一步。
“衡爷!”骑在马上的郑飞冲前头烟尘滚滚的方向喊了一嗓子。
没多久,另外两匹马折返回来,领头的是衡爷,到近前勒住缰绳,稍稍看一眼马的状况,一路上日夜兼程赶回来,人困马乏。
“跑不动了。”郑飞翻身下马,摸摸马脖子,一路上辛苦这匹马了。
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地方能让他们更换马匹。
“吁——”小猴子骑马赶回来,翻身下马道:“离清河镇不远了,飞哥你骑我的马,我跑回去。”
说着也不等他反应,把缰绳往他手里一塞,运起轻功飞身而起跃了出去。
衡爷望着消失在烟尘中的身影,轻笑了一声,“还是年轻人精力好哇。”
拉了下缰绳调转马头,“咱们也走吧,马上就到了!”
说罢,马鞭一甩,马儿继续奔驰起来。
郑飞颇为心疼地摸摸自己的马,嘱咐道:“休息够了记得跟上来。”
这几日,马累,他们三人其实更累,在发生惨案的林子附近他们几乎没有停歇,一直在附近山里找寻失踪的顾十安。
郑飞更是连眼睛都没阖上过,心中充满愧疚,当时为何不是自己来断后,而是让一个头回走镖的小姑娘来断后?
光是想到顾十安把生的希望留给了自己,内疚和懊悔一次次将他淹没……
要是不能将人找回来,他一个大老爷们儿有何面目回去见顾十安的相公?
今后如何自处?
好在,衡爷收到了镖局的飞鸽传书,顾十安回了清河镇,活生生的回来了。
人还活着!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消息!
三人快马加鞭赶回清河镇,尤其是他,一定要亲眼看看顾十安确认她无碍才能真正放心。
到了清河镇,三人连镖局都没回直奔梅花坳。
他们还没赶到,郑雄比他们更快一步,他才走镖回来,一到镖局听闻郑飞那趟镖出状况,都没顾上收拾一下就直接跑来了梅花坳。
浑身脏兮兮骑着匹马,远远瞧着像是一匹马被熊瞎子撵着跑,村里极少见着有人骑马,比见着马车的机会还少,一个个盯着猛瞧。
乡亲们看到他的时候,他大老远也瞧见了大樟树下的人。
他只晓得顾十安是梅花坳的,可不清楚她住哪儿?
恰到好处在乡亲们面前勒停了马,骑在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你们这儿有位姓顾的姑娘住在哪儿?”
郑雄凶神恶煞加上说话粗声粗气,乡亲们一时半会儿都不敢出声。
可郑雄等不了,见他们不说话,眉头紧紧拧在一处,又高声问了句,“姓顾的姑娘住在哪儿?”
众人心中纷纷猜测,村里可没有姓顾的姑娘……
一堆人里总算有个汉子想到自己周围这么多人,况且又是在自个儿村里,吆喝一声大家伙儿都能赶过来,壮起胆子站出来,“俺们村里没有姓顾的姑娘,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没有?”听到这话,郑雄下意识瞪大眼,身下的马似乎感受到他的焦躁,打了个响鼻,不安地动了动蹄子。
众人被吓了一跳,往后退开几步。
那个汉子不自觉咽了口唾沫,“俺们村真没有姓顾的姑娘……”
身边有个人小声嘟囔,“南风他媳妇儿倒是姓顾,可也不是小姑娘啊!”
声音很小,可没能瞒过郑雄的耳朵,恍然大悟,“对对对,她嫁人了,她是嫁到你们村儿的,她相公姓……”
他不晓得顾十安相公姓甚名谁,这会儿急着想见顾十安,也没心思同他们说太多,“你们告诉我她住哪儿?”
“你……你找她做什么?”汉子没直接讲,主要是郑雄瞧着来者不善,像是来找麻烦的,谁知道他进村之后找上林南风他们家会做什么事儿?
“你究竟知不知道?”郑雄烦躁地吧唧嘴,抬起拿着马鞭的手……
大家伙儿还以为他要动手,赶忙又往后退。
谁知他只是抬手伸到后背,用马鞭挠了挠后背,“找她有很紧要的事儿,她住哪儿?”
见他们都没说话,郑雄耐心耗尽,“驾——”双腿一夹马腹,再不同他们浪费唇舌,单枪匹马冲进了村子。
梅花坳不大,边走边找,遇上旁人再问路也不迟,大不了骑马找,也费不了太大功夫。
他刚进村,大樟树下的乡亲们赶忙四散开进村报信!
马儿在村里飞奔,村里几条看家好狗闻着陌生的气味在后头狂吠追逐,郑雄进村还没几息功夫,小半个村子都知道了,有个面相比钟馗还凶身形跟熊差不了多少的壮汉来村里找姓顾的,看他那个架势八成是来寻仇没跑了!
郑雄骑着马在村子穿梭,寻不着人心里本就又焦又燥,没想到从前方小路冲出来几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吁——”猛地勒紧缰绳,马儿吃疼仰脖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扬起差点儿踩到领头的那人,幸好郑雄马术不错,大力拽住缰绳将马儿硬生生拽回来,蹄子落地掀起尘土,好在没有伤到人。
“不要命了?这样冲出来!”郑雄大声呵斥。
那人还没有从劫后余生的后怕中回神,大家伙儿都是得了村长的吩咐来拦人,他们从小路过来,眼瞅着一人一马就要过去,他一鼓作气冲出来压根没想到这么危险。
这会儿,腿肚子还在打颤。
“说你呢,是不是不要命了?”郑雄见他双腿直打哆嗦,不耐地拧了下眉头,怒气烧上来想骂娘,要不是心里惦记着找顾十安要紧,高低要将他祖宗八辈问候一遍,强忍住冲到喉咙口的骂娘,问了句,“打听一下,你们村里姓顾的小妇人住哪儿?”
“你……你……”那人终于缓过神来,磕磕巴巴说话,“你是哪儿的?你……你是她谁?亲戚?”
“我是……”郑雄舌尖打了个突突,说是同个镖局的镖师?
这种说法没错,但他觉得太生疏,虽然他们俩才打过一次照面,在戒台寺外都算不上是正儿八经的认识,可她是郑飞的救命恩人,等于是他郑雄的救命恩人……
“她是我妹子!”郑雄重重拍了几下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