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圣做贼心虚,匆匆点开,只有一张照片,和一句话。
照片是他衬衣口袋,不知何时钉上了一个亮白金属片。
而那句话是:
“微型炸弹。检测到体温异常、距离超限,就会立刻爆炸。”
几分钟后,濮圣啐着痰回到高充身侧,“什么时候装的?”
高充:“不太记得了。大概是你下午睡着之后吧。”
濮圣:“卑鄙。”
高充:“话不能这么讲。如果不打算逃,这东西对你可没有任何威慑力。”
濮圣忍不住想翻白眼。
高充却笑着拍拍他肩,“你得感谢我好心,要不是检测到你心跳超出正常范围,我才懒得提醒。”
“如果不提醒,微型炸弹可能已经炸了。”
濮圣抽抽眼角:“什么意思?”
高充笑答:“字面意思。除了监测你的体温,还要监测你的心跳,更控制着你与我之间的空间距离。任何一个超出限定范围,都会‘嘭’!”
濮圣从没有这么不爽过,看向高充的眼神都充满鄙视。
高充却毫不在意,“跟我家队长学的,可以吧?”
嗯?跟沈队学的?
濮圣:行吧,那合情合理了。
他难得佩服一个人,这次佩服的还是个女人!
***
夜色更加浓重,蹲街的人渐渐稀少。
大部分人明天都得继续生存,就得寻找休息的地方,不会一整晚都待在街面上。
随着人群散去,高充和濮圣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异常扎眼。
濮圣越等越心慌:“其实我想不通,你们怎么就那么确定我渣爸会回来?‘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适用一次,还会适用第二次?”
濮和易在世纪花园已经出了一次意外,脑子得多锈才会再跑一次西青区老宅?
高充不以为意地摇摇头:“他不知道我们在找他,所以回到熟悉的地方,才是第一选择。”
说着,高充起身,刚想跟濮圣商量换个地方蹲,一道阴影急速从后落下。
濮圣刚张大嘴,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高充就直挺挺往他面前栽过来。
他手忙脚乱将人扶住,才发出一声喊:“小……啊心……也没用了。”
一个花盆,就那样横着砸中了高充后颈——至少濮圣看见的是这样!
花盆不是凭空落下,而是被一个猫腰靠近的人丢出来的。
濮圣的大部分视野被高充遮挡,看见人影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做出其他反应。
但来者拎起高充丢向一旁,探了探鼻息,长舒一口气,拉住濮圣就转身。
“快走!”
“喂喂喂……”濮圣全身都在用力对抗,“你预谋伤人还想逃啊?”
“喂什么喂!我是你爸!”来人掀开头上的帽子,扬起头,露出一头白发,和一张满脸皱纹的脸。
濮圣呆住了。
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这个人,根本没法将这张脸和记忆里的照片合在一起。
——不是陌生,就是不合常理。
濮和易力气极大,拽住濮圣轻车熟路进入自家老宅。
濮圣忍不住来了句:“我记得你才四十几吧?怎么老得像七八十了?被女妖精吸了精气?”
七八十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大有人在。
眼前的人,像是三四十的身体素质,七八十的外貌形态,完全不搭。
濮和易翻箱倒柜,顺带回复:“一夜白头,没听过?”
濮圣“嘁”了一下。
濮和易终于停下手中动静,转过头来,深深看了儿子一眼,仿佛看见自己年轻时的面容。
可也只几秒钟,又转回头,继续翻找,“我本来不想打扰你们的。只想小心翼翼偷看两眼,然后找个地方等死。”
“等死?”濮圣挑眉:“还是……等待末日来临?”
濮和易的手微微一抖,很快恢复平静:“我丢掉了所有物品,换掉了所有衣物,一路乔装,只用现金,都是不想让你们被牵连进来。”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没想到……居然是你先被盯上了。”
濮圣又是一声笑:“这还怪我咯?”
濮和易又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就这几句对话间,他已经从屋里各个角落搜罗出一摞摞现金,少说也有几十万。
匆匆将钱塞进一个手提包,他又往濮圣手里塞了两张卡,“一个给你,一个给你妹妹,密码是你们生日。”
濮圣盯着两张卡冷笑,笑得有些瘆人。
突然一翻手,卡就掉在了地上。
濮和易眼带惊异,将他看着。
他却继续冷笑:“哟,挺大度啊?这么些年没管我们,死到临头的时候突然就想管了?”
濮和易没料到濮圣会说出这样的话,气得双眼瞪大:“怎么就没管你们了?没有我,你妈哪来的钱开公司?你们兄妹哪来的钱读书?”
濮圣:“是啊!借的嘛,我妈不是还你了?”
濮和易怒气冲冲:“那是你妈坚持要还的,我没想收!”
濮圣也上了气,跟着喊:“人家儿子也是上赶着喊你干爹的?你也没想要!”
不提还好,一提这事,两人就开始干瞪眼。
瞪了几秒,濮圣先输了气势,“这不是人死了,你才想起我和妹妹来的吗?”
濮和易一惊:“你知道了?”
濮圣没有回答,只是冷笑:“这些年我们没有你,不也过了。给你个建议,去他们坟头搭个棚,继续守,继续痴情!”
言罢,他也不想再多讲一句,手摸上门把准备离开。
濮和易追过来,一把按住,“你听我说,拿着钱好好过日子,人类真的没有多少时间了。”
濮圣丢开他的手,“我这人不是末日派的,我打算结婚生娃,然后好好把孩子带大。”
濮和易突然苦笑:“还生娃?也许你都活不到娃出生的那一刻!”
濮圣为自己套出这句话激动不已,转头惊问:“难道世界只剩10个月了?”
濮和易不讲话了。
他的沉默变得很压抑,就像张口说一个字都会陷入万丈深渊。
片刻后,他将地上的两张银行卡捡起来,重新塞回濮圣手心,开门欲走。
但门外……正站着被他敲晕的人。
“你……”濮和易惊而不知说什么。
濮圣却忍不住来一句:“这也是跟沈队学的?”
如果是,他非得拜师学艺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