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煊突然微眯双眼,直面她的双目,“你不会觉得我知道为什么吧。”
他的语意是否定的。
他的眼睛直直盯着,压迫意味十足,分明透露出希望被相信的心理。
沈今茉回盯着他的目光,并未直面他的问题,“现在的你如同灯塔,在哪里都明晃晃。我们希望带你撤离城市,进入安全区。”
凌煊眼神颤了颤,“什么……安全区?”
沈今茉:“某个不在城市里,可以抵御异怪入侵的地方。”
这是她刚刚在手环上查到的,更多……倒也说不出个一二三。
凌煊皱眉:“我有权利说‘不’?”
沈今茉:“当然……没有!”
凌煊话都不想讲了。
沈今茉却笑嘻嘻:“有个好消息。我们在酒吧街遇险的时候,你关心的所有人都已被安全转移。一周内,他们都将获得新身份,重新开始生活。”
她从口袋摸出一个老年机,正是凌煊的,“你可以自己打电话问一问,不过别耽误太长时间。”
凌煊伸手去接,沈今茉的手突然又收回,“有个建议。不要追问他们目前在什么地方。这样,如果你被抓,就不会让他们重陷险境。”
凌煊的手指僵住,沈今茉将老年机塞进他手里,趁机在他手心挠了挠。
然后站起身,一如既往笑颜如花,“明早10:00准时出发,别聊太晚哦。”
沈今茉趿着拖鞋下了楼,给凌煊留下空间和时间。
凌煊握着老年机沉思几秒后,按亮的一瞬,赫然发现几十个未接来电,几百条微信语音。
来自他的父亲、母亲,和最好的哥们儿金隆!
不知为何,他的眼眶微微湿润。
生活好像重回正轨了?
***
这一夜慌乱无比,等到所有人都安稳躺下准备休息,已经到了凌晨4点。
不一阵,鼾声便穿透楼板此起彼伏。
浴室开着灯,微芒透过半透明的门,成为二楼唯一的光源。
外面的世界异常安静。
凌煊的心却久久平静不下来。
3年了,那个导致他跌入谷底的刘教授,为什么突然把他搅入一个没法理解的混乱事件?
是威胁?是报复?还是别的什么?
他都已经躲了这么远,躲得这么小心翼翼了,为什么还不放过他!
“你怎么……老叹气。”沈今茉的声音在耳朵旁轻飘飘响起。
凌煊本来心情低落郁结,这下突然转为烦躁。
沈今茉的声音不依不饶:“年轻人,不要总唉声叹气。这样……显老。”
有完没完!
凌煊翻转身,别扭地背对声音来源,目光落在暗夜里透过窗帘照进来的一抹淡光。
复式公寓上下两层,三个汉子在楼下占据了三个双人沙发。
凌煊被半威胁半强迫,跟两个女士住在了二楼——睡那张床尾的长条凳。
但是沈今茉说,怎么能让咱们的天才大帅哥睡她脚下呢?
所以就强制性地把长条凳挪到了床的旁边,与床并排。
好在隔了距离。
不然凌煊是绝对不会躺下去的。
——谁知道会不会睡着睡着,她就爬过来,上下其手!
一想到这,凌煊又下意识叹息不止。
遇见这样一个又厚脸皮、又难缠、又聪明、又甩不掉的女人,是他3年来最大的意外!
“煊,你是不是觉得颠覆生物学认知,难以入眠?”
凌煊在昏暗中闭上双眼,没理她。
“煊,你要想知道这些生物的故事,我可以告诉你。”
沈今茉试图用自己的“专长”,吸引一个直男的注意。
“不想!”他怕她说出些莫名其妙的话来。
大晚上的!还黑灯瞎火的!怪吓人的。
“干什么嘛……”沈今茉的声音听起来像极了撒娇,“我又不会把你怎样。”
“不怎么样?”凌煊气急,猛然抬高右手,“都这样了,还不怎么样!”
伴着金属碰撞声,沈今茉的左手也跟着抬起,状若无骨的跟着晃了晃。
一副手铐冰凉凉地铐在凌煊的右手,以及沈今茉的左手。
“嗯哼哼……”沈今茉被逗乐,“原来你还是很在意的呀。”
给凌煊戴手铐的时候,他可是一言不发,沈今茉还以为人家“愿意”。
“谁会不在意?”凌煊不跟她争这事,是因为不想争!
而且他越来越控制不住情绪。
一开始还能压下心中疑惑和怒意,保持冷静。
后来实在忍不住,怼她怼她怼她。
现在,简直想跟她那几个同事一样,给她“死鱼眼”。
想到这里,他还真的翻了个白眼——也不管暗夜里,对方看不看得见。
“嗯……蛇……”邱恬忻说着梦话,靠过来抱住沈今茉,“茉姐,快跑。”
沈今茉反手给邱恬忻拉了拉被子,压低声音:“好了,不逗你了。快休息吧,还能睡5个多小时。”
5个小时?他能睡半个小时都谢天谢地了!
不,他能在天亮前睡着就已经是天大喜讯了!
他还记得,以前读研的时候,睡得最安稳的一次是某年元旦。
寝室里没人,他忙完了实验回去,栽倒就睡,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那种感觉,真是久违了呀。
正回味着,凌煊感觉自己被推了推,不由莫名烦躁。
用手铐限制人身自由,强制性要求睡在一个水平线上……还要怎样?
他简直怀疑,神经兮兮小姐是不是已经爬了过来。
可那种推动竟然还不停歇,一下又一下,越来越不耐烦。
凌煊终于忍不住,也不耐烦起来,反手扯住对方拉拽下来。
“有完没完!”
一双眼睛惊恐地盯着他,连带着他也惊恐地吼了起来:“怎么是你!”
那个不断推他的人竟然不是沈今茉!而是梁奇文!
此刻,梁奇文半趴在长条凳上,一只手被凌煊扯住,另一只手越过凌煊身体撑在床边。
两人离得很近,姿势超级暧昧。
而梁奇文近在咫尺的牙齿打颤:“你……你,我……我没那兴趣。”
凌煊也没有,立刻丢手。
梁奇文一跳老远,躲到楼梯才回头:“收拾准备出发。就等你了。”
说完,落荒而逃,留下凌煊独自愤懑。
目光往房里一扫,没有神经兮兮小姐的身影。
手腕上也没有那桎梏自由的枷锁。
他突然窃喜刚才那一幕没被沈今茉瞧见,不然的话,又得是好一通撩拨。
转念之间,凌煊赫然察觉自己睡了个好觉,就算没有5个小时,也有4个小时!
还真难得!
上回睡饱3个小时,好像是沈今茉第一次敲响他房门的那天早晨。
难不成,这女人就是能让他安眠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