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古青拿起帕子,掩着面轻笑了几声,这才开口道。
“自然不是,我们只是来凑个热闹罢了。真正的评判之人,我猜此刻正坐在对面的小楼里。”
珍娘顺着孟古青所指的方向看去,对面半山腰的位置果然有一座精致的二层小楼。
只是因为有树木遮挡,看不真切里面是否有人。
珍娘一脸迷糊的回了座位,就听前面草地上,一个小厮大声道。
“时间到,请诸位停笔!”
趁着小厮收集诗文纸张之时,曲媛小声跟珍娘介绍在场的众人。
曲媛作为吏部尚书之女,又是萧元清的闺中密友,来公主府参加过许多次诗会了,对大部分才子都很是熟悉。
珍娘听了她的介绍,才知晓原来场上一半是贵族世家子弟,另有一半则是寒门学子。
其中两人据说名气不小,一个是孟古青的哥哥,国子监祭酒孟怀远之子,孟行。
孟行满腹经纶,才不过二十二岁,就已经考中了举人。
另一位乃是汾阳王的弟弟,宁云。
宁云文采斐然,刚刚弱冠之年,就已经出了好几本诗集。
他的诗集,不仅读书人和闺阁女子争相抢购,据说,就连世家大儒都颇为赞许。
如今孟行和宁云同场比赛,不知谁更胜一筹。
为以示公正,收上来的诗文都被重新誊写之后,才送到在场贵女的手中。
贵女们收到诗文,都在认真的翻看。
珍娘却注意到,原本跟在萧元清身边的丫鬟,正捧着一叠誊写下来的诗文纸,往对面的小楼而去。
看来孟古青猜的没错,真正的评判之人正在小楼里。
半山腰的雕花小楼里,此时正坐着两位老者和一个年轻的公子。
那年轻公子一边品茶一边扇着扇子,很是惬意的模样。
此人,正是汾阳王宁昭!
坐在宁昭对面的两位老者,一人清瘦,一人微胖。
那清瘦的老者,气质尤为清隽,他便是国子监祭酒——孟怀仁。
而他身边的微胖老者也是当世大儒,此人正是白鹿书院的院长——孔渊。
此时萧元清的丫鬟已经将诗文都送了过来,三人拿起纸张细看起来。
片刻后,孔渊的赞叹声传来。
“这首诗倒是写的极为风雅,若老夫猜的没错的话,这应该是王爷的弟弟所写。”
说着将手中的纸张递给宁昭,宁昭漫不经心的接过来扫了一眼,有些嫌弃道。
“宁云的诗还是浮躁了些。”
说着,便将纸张交给了孟怀仁。
孟怀仁早就好奇了,立刻拿起来细看,而后较为中肯的点评道。
“文采出众,但欠缺一点感情。”
孔渊笑着接话,“宁小公子才刚弱冠之年,能写出这样的诗文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说完,看了宁昭一眼。
宁昭并没有表态,而是拿起另外两份文章递到二人手中。
“本王倒觉得这两篇文章写的更好一些,二位不妨看看。”
听宁昭这么说,孟怀仁忍不住凑到孔渊身边,两人细看起来。
片刻后,孟怀仁抚着胡须感慨道。
“一篇重在平实、一篇重在意蕴,这么短的时间能写出这样的文章,实属不易,也不知分别是哪家公子所做?”
孔渊也是连连赞叹,“看来,今日的诗会怕是又有人要一鸣惊人了!”
廊檐下的贵女们,此时已经开始投票了。
投票规则是,每个人最多投三票,在喜欢的诗文下用红色的墨水打一个圆圈,便代表一票。
珍娘见大家纷纷动起手来,她也从几十份诗文里,挑了两篇她能理解的诗文打了圈。
很快投票结束,贵女们手上的诗文稿纸都被收了回去,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便有了结果。
重阳拿着投票结果来到众人面前宣布,“今日的票数最高的三位公子和票数分别如下。”
“宁云公子,得十七票。”
“孟行公子,得二十票。”
“寒澈公子,得二十二票。”
“哗……”
这得票结果可以说是意料之中,但又在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的是,宁云和孟行果然进入了前三甲。
意外的是,票数最高的人,竟然是一个从未听过的名字。
曲媛凑到季梦的身边好奇的问道,“梦梦,你知道寒澈是谁吗?居然打败了孟行哥哥。”
季梦摇了摇头,她原本也以为,孟行应该可以夺冠的。
“古青,你认识此人吗?”
孟古青思索的片刻才道,“好像听我哥哥提过这个名字,我也记不清楚了。”
而此时,场上的才子们纷纷围着孟行、宁云二人恭贺。
毕竟他们出身不俗,大家都有意入仕,自然会趁机结交一番。
至于得票最高的寒澈,却众人被冷落在一旁。
珍娘向站在角落的年轻男子看去,只见他面容白净清俊,身形修长挺拔,看上去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
身穿一件洗的发白的青色长袍,袖口处似乎还有些磨损。
珍娘叹了口气,看来这名叫寒澈的书生,家里条件应该不太好。
但愿此次诗会后,能有个好前程。
孟行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三两步来到寒澈的面前,眼中满是笑意。
“寒老弟,恭喜啊!”
他的眼神很是真诚,并没有一丝嫉妒之意。
寒澈回之以微笑,原本有些清冷的面容,瞬间犹如冬雪初融,温暖了许多。
“孟兄客气了。”
宁云见这两人相谈甚欢的模样,也走了过来。
“原来你就是寒澈,你的文章我看过,也不怎么样嘛!”
宁云的眼中有些不服气,输给孟行也就罢了,毕竟他是国子监祭酒的儿子。
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寒门学子,他可就不乐意了。
寒澈的文章他刚刚看了,确实不错,但是宁云还是忍不住想来贬损他几句。
孟行与寒澈私交不错,忍不住替他说话。
“宁云,你怎可如此说话。咱们得诗文都是誊抄之后再投票,必然是公正的。而且我也看了寒澈的文章,确实上佳,我孟行自愧不如。”
宁云撇了撇嘴,“孟行你是怎么了,居然为这样一个穷书呆子说话。”
孟行还想争辩,就听寒澈的声音如同清泉般在耳边响起。
“若是宁公子不服,咱们可以重新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