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书信上记的正是温和启近日来收的贺礼,谁送的,礼金几何都清清楚楚。
温怀玉方才看的时候也吃惊不小,她以为国公府就算底蕴深厚了,可那名单上就算一个地方六品官员,随便出手也是不低于五千两白银贺礼。
五千两白银对一个官员府邸兴许不算什么,可随便就拿出来五千两做贺礼庆新婚,绝不是小手笔。
“如今账上记得人数还不过是少数,先生可知道有多少人听到消息,请了镖队也要将贺礼送进京来,如今都在路上了。”
算算日子,消息递出去也有五日了,如今该知道的也知道了。
定远伯眉头拧成一团:“这样大的事,我竟然都没收到一点风声。”
“他们心中也知道事情不宜闹大,消息自然只会递给那些有所图的人,让先生知道了,先生还会送去贺礼不成?”
温怀玉笑说,不过若是以竹闲先生的名头送去字画,恐怕谁的贺礼也不及这个贵重了。
定远伯苦笑一声:“去年闹蝗灾,国库空虚,南越又在打仗,朝中闹得不可开交,谁成想不过是一个王爷成婚,礼单就够安置一个州府的银子,可笑啊。”
他手里捏着信封,嘴唇止不住颤栗。
“正因如此,此次北临王的事正好做个引子,给朝上换换血,这事还得先生来做才是。”
“自然。”
温怀玉原是不想操之过急的,可却不想任由有心之人借着她算计三房的人躲过这一劫,正好那些躲在裕王身后的人,如果有些脑子不过清醒的,能借此机会抓上几个那是最好不过的。
“先生,我听说太后把小皇孙带去宫里后出了事,查清楚了吗?”
温怀玉也说昨日才听说的,这种宫里的事向来管得极严,更何况事关太后,要不是沈嬷嬷还记得传信出来,恐怕自己也是不知道的。
这话一出,连定远伯看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审视,自己都才知道,怎么温怀玉足不出户,对宫里的事知道得这么及时。
“先生,此事我多有关心的缘由你也是知道的。”温怀玉少不得要拿聂庭彦出来挡枪,现在不好解释太多。
稍一思索,定远伯还是点了头。
“不知怎么,小皇孙带入太后府后食欲不振,昨日更是呕吐不止,四皇子听闻后长跪寿延宫,皇上正为此事忧心。”
小皇孙出了这样的事,想必太后宫里都不得安宁了。
这些且不说,怕就是连皇上也会觉得,如今太后为聂庭彦纳了正妃,马上就要过门。
眼见着聂庭彦被萧氏迷得丝毫不顾礼法,此时小皇孙又出了这样的事。
“皇上莫不是觉得太后是故意为之的?”
定远伯点头:“不是皇上觉得,四皇子在皇上面前也有此等意思,皇上叫我们抓紧调查,不能叫此事再继续下去。”
温怀玉又问:“那小皇孙如今情况如何?”
“说是四皇子闹得实在厉害,萧家前些日子六人被斩首,听说府中侍妾已然性命垂危,若是孩子再有意外恐命都是保不住了。”
再说那苏汝婉是被萧家害得差点清白不保,如今也是住在太后宫里,或许是她容不下害了小皇孙也未可知。
“皇上答应,待小皇孙病好之后,还是接回皇子府养。”
温怀玉倒是没想到他们还舍得对孩子下手,这样简直是一举两得,聂庭彦心中与太后和苏汝婉起了嫌隙不说,皇上对萧家的怨气也会消减一些。
“当今圣上是一个极重血脉子嗣之人,大皇子当年有一双龙凤胎,却没活过满岁便没了,皇上还因此大病一场,如今好不容易又有一位皇孙降世,再生出波澜恐怕就连朝中都会生出猜疑,是否上天都对当今行事有所不满。”
“若是有人借此生事,那不是家事,而是国事了。”
见她想得这么长远,定远伯暗自感叹这向来不着调的学生如今是越发聪明了。
“不错,正是因着这个,可毕竟此事兴许是太后所为,皇上也不便过多参与,所以叫了我们,想来过几日就有了结了。”
温怀玉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就知道,那几个大臣也觉得此事必定与太后或者苏汝婉脱不了干系,至于后面怎么做,大抵也是找几个寿延宫里的小太监小宫女,随便顶了罪罢了。
照顾疏漏比刻意加害总要好听。
“此事我倒是有些眉目,先生,你不妨想想此事过后,最受益的是谁?”温怀玉话音拉长,好叫他思索片刻,“那萧氏此前地位岌岌可危,可今日之后呢?”
定远伯紧锁着眉,颇有些不赞同:“我知你想法,只是那萧氏如今毫无根基,怎么能在太后跟前做手脚呢?”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确定,此事必定少不了裕王的掺和。
他实在了解宫里那几位的习性,知道此事双方只会彼此猜忌,想着将事情草草了事护住颜面,不会深究是谁。
恐怕连太后也只会觉得是无妄之灾,想不到竟有人刻意害她。
“此事先生查来多有不便,不妨跟皇上禀报,皇后掌管六宫,理应是她来查明最佳。”
宫里能进出太后宫中还不被猜忌的人不多,但永欢郡主就是一个。
上次陷害苏汝婉时她就在场,若是裕王做的,多半也与她有关。
只是不知道她是怎么用的这些手段,上次就有南越大山中的情药,这次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手段。
只是她不好与定远伯说起裕王和永欢郡主一事,毕竟事到如今,她连证据都没有,全凭猜测。
听她这么一说,原本只是想尽快将此事了解,如今看来疑点确实不少,“明日我就进宫与皇上商议,北临王一事我就当不知情,与其如今叫皇上知道,不如等北临王自掘坟墓。”
这与温怀玉想得倒是不谋而合。
京中的动静若说除了她没人发现那也是不太可能的,只是或是各有各的心思,总之聪明些的都按兵不动。
这样一来,反倒是叫温和启以为自己行事隐秘,心中轻松了些许。
若是事情交给皇后去办,自己只需去一封书信,叫长姐留意永欢郡主,有莫家大姐和二嫂在,多少能查出些不对劲来。
对皇后来说事情与太后无关自然是好事,也会将事情查到底。
皇家办祭祀,整个京城都行了禁令,酒家茶楼都不能大肆喧哗,出行不可着亮色,就这么过了三日。
温和启还有些好奇,他那日就去禀了北临王,也说起了想要办一场送亲宴一事。
北临王那日得逞之后对温家还算满意,尤其是温晓语半梦半醒之间那种抵抗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