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爷没说话,只是对着我使了个眼色。
“这是四不像,还不见礼?叫四爷。”
胡爷这一句话,让我彻底愣在了当场。
我虽不明白,但还是对着那四不像拱了拱手。
“晚辈陈水生,见过四爷。”
它这才往后退了两步,把卡在树上的鹿角拔了出来。
可看向我的眼神依旧不友善。
我挑眉瞪着眼前的四不像,啥叫这种东西?
我应该没得罪它吧?
咋了?
单纯看我不顺眼?
而且这东西居然能一眼就看穿胡爷的本体,必定也是有点道行的,怎么还能狗眼看人低呢?
四爷没搭理我,上下打量着胡爷:“老狐狸,我当初便告诉过你,切忌与虎谋皮,你非不信邪,你见过她了?”
胡爷苦笑着摇头,“若不是得她相助,我早死了,如今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胡爷话音没落,四爷的鼻孔一抽,冷哼出声。
“要我说你们都是吃饱了撑的,如今这世道,可跟当初不一样了。”
“你拖着这么个东西在外行走,其因果业障必与你纠缠不分,你这又是何必呢?”
我沉默了。
这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打着哑谜,说的尽是些我听不懂的话。
可看着那四不像的表情,我又总觉着他们所言与我有关。
我挠了挠头,却看见四不像前脚牛蹄猛地向下一踏,再转身时,已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身子却依旧挺拔的老头。
他背后依然背着的木头箱子,上面原本振动不断的铃铛,这会儿竟归于了平静。
林间的动物不知何时也散开了。
四爷扫了我一眼,“来都来了,就一起动手吧。”
四不像那饱含杀意的眼神,让我浑身一震,紧握着砍柴刀的手,始终都没松开。
胡爷苦笑了一声,“只怕不行,我如今的道行,比不得当年了,若非如此,哪儿还需要借着这外物?”
胡爷说完掂了一下背后的猎枪,跟着扭头对我道:“前方百米有一座山神庙,你们俩先带着白狼躲进去,一会不论听着啥动静,都不许出来。”
胡爷没给我废话的机会,连推带搡给我指了个方向后,就跟着四不像走了。
俩人前脚刚走,林间就凭空刮起了一阵大风。
我被风刮得睁不开眼。
再抬头,就看见了一个无比破败的院子,院子中间还有个古屋,也不知是哪个年代建的。
古屋的院墙已经塌落了,四周长满了野草,院里的蒿子都有半人高,就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
等再往前走几步,这院落破败得更加直观。
破屋屋顶塌了半边,里面到处都是被打砸的痕迹。
墙上贴着的神像挂画,也只剩了一半。
唯独那门上还刻着三个大字还算完好。
“山神庙?”
我皱眉低笑,“这山神庙破败成这样,谁家山神住在这种地方?”
慧园和尚难得瞪了我一眼。
“陈水生,看事物不可观其表象,得用心。”
我扭头,“你还教训起我来了?刚才你不还说都得死吗?现在咱们不都好好的,你这倒霉和尚好歹也算是个出家人,怎么比我还丧气?”
自打撬开明蝉的那口黑棺,这倒霉和尚就跟丢了魂似的,也不知道在想些啥。
我现在都开始怀疑胡爷让我把他带上的目的了。
当初带着麻长顺是为了进望山楼有一个敲门砖。
现在带着这倒霉和尚,又是为了啥?
还有四不像,他刚才那话是啥意思?
还与虎谋皮?
扯这么大的架势,不也只能把我送到这都快塌了的山神庙里?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脑袋里的思绪跟团乱麻似的,怎么理都理不清。
可这时,和尚居然对着那庙跪了下去。
他正儿八经地对着山神庙磕了三个响头,“求山神显灵,替我师父讨还公道!若能助我师父脱离苦海,弟子愿为您重修庙宇,再塑金身!”
我看着他这样,眼皮一抽。
这倒霉和尚怎么除了求佛就是拜神?
若这玩意真的有用,怎么不直接把我剩下的魂魄给我找回来。
也省得我天南地北地瞎折腾了。
我在心里头抱怨着,嘴上也没消停。
“若这世上真有山神,他连自己的庙都护不住,又咋能护得住你?和尚,你可清醒点吧,求佛拜神都不如自己靠谱!”
我这话一出口,头顶上就传来滚滚惊雷。
没过两分钟,咔嚓一声。
一道闪电就这么劈在了我一米开外!
通亮的闪电把这山神庙晃得映如白昼,我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头皮都麻了。
那阵酥麻感从头皮一路漫到脚后跟,我僵坐在地上,已然忘了喘气。
和尚却在这时笑了,“祸从口出,陈水生,你可给自己积点德吧。”
从出了古庙后,和尚身上那股出家人的味道越来越淡。
先前还一口一个贫僧施主的,听着都觉着牙碜。
这会儿竟几次直呼我的大名了。
我觉着有趣。
若是这倒霉和尚真自幼出家,从小就养成的习惯,绝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轻易改变的。
可从我遇着这和尚到现在也不过一天时间,他这言谈举止几乎与先前判若两人。
难不成,这和尚从一开始就在撒谎?
正当我疑惑时,头上滚滚的雷声愈演愈烈,没多大一会大雨倾盆直下。
没办法,我只能带着白狼躲进了山神庙。
可一进门,就看到了那庙里供桌前跪着的一具尸首!
我眼皮一翻,生生把迈进去的脚给收了回来。
“我觉得淋雨能让脑子清醒点,你先进去吧。”
这叫啥事啊?
还有完没完?
真拿我当驴使唤?!
我话音未落,和尚就进了门。
在看到供桌前尸体的那一刻,他几乎都抽了一口凉气,跟着扭头冲出庙门,一阵狂吐。
手里那串佛珠更是被他盘的噼啪响。
我顺手撸了把狼头,嘱咐道:“看着的和尚,别让他跑了。”
我认命地跨进山神庙,打量起了地上的尸体。
准确地说,这是一具没皮的尸体。
剥皮的人手上功夫了得,干净利落,他不但精准地撕下外皮,还没有伤到半点血肉,就连地上的血也只有薄薄的一层。
“这具尸体是新鲜的?”我用刀背将尸体翻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