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努力思索破局之策,当下首要之事便是将这两具尸体妥善处理,否则一旦被发现,百口莫辩。
他暗自揣测,室外定有暗中监视之人,若将这两名异国人士拖至屋外,无疑是自投罗网,只能在屋内另寻他法。
他的目光在房间内逡巡,寻着可能的藏身之处。
突然发现此包厢竟恰好是上次与谢景玉共处的那一间。
刹那间,当日与谢景玉在此的种种情形涌入脑海,许墨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想起来上次发现这里的床板是中空的,此刻也顾不上多想是否巧合。
他快步上前掀开床板,果然是空的,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两名异国亡魂安置其中。
安置完毕,他双手合十,轻声说道,
“两位位大哥,事出无奈,只得先委屈你们了。待我顺利脱险,定会为你们寻一风水宝地,妥善安葬。”
待一切收拾停当,许墨安静坐在屋内,只等官兵前来。
只是没有想到,带兵前来的是谢景玉。
虽说经过一夜的思量,许墨已经做好谢景玉出卖他的心理准备。
但当亲眼看到时,要说心里头没点滋味,那也是不可能。
可难受又能怎么样,许墨心里自嘲。难道还要跟他问来问去,丢掉最后的脸面。
这件事谢景玉不做,也会有其他人做。
许墨猜到了,主谋应该不在于谢景玉,他只是执行者。
就算他不执行,丞相也能找人把自己砸晕了绑过来。
但是这笔账也不能这么算了,哑巴亏在许墨这里可吃不得。
许墨心里,对谢景玉失望要多于生气的。
生气代表还有期待。
失望则是没了期待。
上朝的一路上,许墨都视谢景玉为无物,他昂首走在前,谢景玉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满眼的落寞。
金銮殿内,气氛凝重。
许墨身姿挺拔,恭敬地向皇上行了礼。
皇上微微颔首,转而望向谢景玉,目光中带着询问之意,显然是在示意他说出风月楼探查的结果。
谢景玉上前一步,行礼后朗声道,
“回陛下,臣率人仔细查探风月楼,那房中只有宁王一人,并没有其他人。”
此话一出,丞相脸色骤变,惊怒瞬间浮现,
“怎么可能?谢大人,你当真查探清楚了?可莫要疏忽大意。”
谢景玉神色平静,不卑不亢地回应,
“回丞相,臣与随行众人皆亲眼所见,那房内除宁王外,再无他人。”
丞相眉头紧皱,气息不稳,“这怎么可能?明明……”
话说到一半,他似乎是意识到不妥,瞥见许墨正斜眼睨视着自己。
那眼神仿若能洞察人心,丞相心中一凛,生生将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皇上此时也犯了疑惑,如今只能等待宁王府的搜查结果。
若宁王府中未搜出密函,那这一场风波怕只是一场闹剧。
丞相此刻方觉事情有些蹊跷,心中不禁对谢景玉起了猜疑。
虽说目前并无证据能够证实他在其中蓄意搅局,但是原本的计划是将许墨与两名梭罗国使臣当场擒获,以坐实其罪。
眼下这个计划彻底失败。幸好,丞相心思缜密,早做了双重保险。
即便没能抓到宁王与梭罗人勾结的实证,他手中还有伪造的密函。
他对谢景玉也并未完全信任,暗中派人在宁王府中又悄悄藏了一封密函。
众人在殿内等候,却始终不见前去搜查宁王府的队伍归来。也不知这其间出了何种变故。
许墨料想他们此番搜查的目标定是书信、信物之类的关键物件。
他心下有了盘算,若真到了那一步,就将丞相与梭罗国大殿下暗中勾结的阴谋和盘托出,或许方能扭转局势。
虽说仅凭自己的一面之词,未必能让皇上全然信服,但把局势搅乱,方有一线生机。
许墨脑中盘算时,未曾留意到谢景玉频频投来的目光。
片刻之后,御林军首领神色匆匆步入大殿,其手中紧握着两封密函。
当场所有人的表情都各异。皇上是薄怒,丞相是得意,许墨是蹙眉,谢景玉则是……凝重。
密函交到了皇上身边的公公手上,皇上微微抬手,示意公公将密函当众念出。
就在此时,谢景玉蓦地出声,“敢问首领,此密函当真确定是于宁王府搜出?”
首领抱拳回道,“回大人,千真万确,乃是分别藏于宁王府的两处隐秘之地。”
谢景玉眉梢轻挑,再度发问道,
“那可确定其间无人蓄意栽赃陷害?”
此语一出,许墨面上不禁闪过一丝诧异,他抬眸望向谢景玉。
丞相听到这句,顿时怒容满面,呵斥道,
“谢大人,你这话是何意?殿前御林军,那可是久负盛名的忠贞之师,他们对陛下的忠心可昭日月,岂会在这等大事上弄虚作假!”
谢景玉见状,神色一敛,旋即识时务地改口,
“丞相大人教训的极是,此两封密函必定是真实无疑,绝不可能是他人恶意栽赃,蓄意设计陷害。”
许墨琢磨着谢景玉这句话的意思。隐隐觉得似乎有某个关键之处被自己遗漏。
丞相却未能听出其中的弦外之音,依旧昂首挺胸,高声应道,“那是自然。”
公公打开密函,目光刚一触及信笺内容,面色瞬间变得煞白,双唇嗫嚅,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皇上见公公这般犹豫,不禁皱起眉峰,一把将密函夺过,自行阅看。
许墨此时已无暇顾及其他,脑海之中一个尚未成型的猜测在心底悄然滋生。
皇上阅看密函之际,脸色愈发阴沉,怒目圆睁,显然已是怒不可遏,又极力忍耐的表情。
突然猛地将手中密函狠狠拍在龙桌之上,那声响如惊雷乍动,震得众人心中一颤。
旋即,皇上又一把抓起另一封密函,快速浏览起来,整个大殿的气氛瞬间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