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章 久别重逢少镖头
明川蓉美微蹙秀眉说道：
“据我观察，他们应该是被灌入了一种腐蚀性的药水，这种药水会损伤喉咙部位的神经和黏膜，影响声带的功能。”
“也就是说，他们是被人为致哑的，并不是天生的哑巴。”
东方飞凰虽然早有意料，听了这个说法依然十分气愤，抬眼看到了监斩台上那个柯文书，正猫着腰蹑手蹑脚准备溜下高台，逃之夭夭。
当即扬声大喝道：
“柯文书，给我过来，胆敢逃跑，本掌门砍了你的两条腿。”
那个柯文书暗暗叫苦，只好愁眉苦脸地应承：
“是是是，小人这就过去，不敢跑……”
等他慢腾腾地走到行刑台旁边，东方飞凰脚尖一勾木板上散落的麻绳，随便一甩，就缠住了他的脖子，右脚一拉，将他整个人扯得飞上台子，“咚”的一下砸在木板上。
柯文书被绳子勒得脖子差点断掉，鼻子嘴巴更是摔得一片红肿，狼狈不堪，东方飞凰抖腿甩掉了绳头，冷冷问道：
“这三个人到底是谁？不说实话看本掌门怎么修理你！”
柯文书被东方飞凰弄得浑身没有一块地方舒坦，不由得小心肝乱颤，再加上知县、都头和团练军官全部毙命，哪里还敢隐瞒什么，连声招认：
“女侠奶奶别动手，小人……小人什么都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三个人其实不是女匪白马红巾和她的帮凶，他们是几天之前刚到县城卖艺的江湖把式，女的叫做双枪红花，另外两个是她的师兄小黑龙，光头鹰。”
“当时知县老爷无意间看到了他们三人当街卖艺的情形，突然就生出了主意，让文都头借故说他们携带武器，身份不明，最近匪患猖獗，要带回衙门问个清楚，就把他们抓了起来。”
“然后秘密审问了一番，硬要说他们就是刺杀前任知县和县丞的案犯，这三个人死不承认，平知县就给他们用了刑，趁他们昏迷时在供词上按了手印。”
“为了不让这三个人吐露实情，平知县又指使文都头给他们灌了哑药，让他们说不了话，并将案情上报了知府衙门，然后今天就在这儿设了法场……”
不用柯文书全部讲完，东方飞凰和明川蓉美，以及台下的骆尘宝、邓西山还有众百姓，已经明白了官府冤枉好人、颠倒黑白的残酷手段，不由得一片骂声，群情激愤。
而坐在台上的三个囚犯，其实是江湖卖艺人，更是激动得怒目圆睁，浑身发抖，口中不住发出低吼声。
东方飞凰心中更是又痛恨又怜悯，她弯下腰轻轻抱住那个叫双枪红花的女艺人，伸手拂开她满面的头发，看着她苍白血污的脸，柔声说道：
“这位姐妹，是我连累了你，我今天已经替你们师兄妹报了仇，当然，这样还弥补不了我的过失，我会补偿你们的……”
“我的母亲，还有身边这位副掌门，都是医药高手，我相信她们一定有办法为你们治疗，医好你们的嗓子，让你们能够重新开口说话……”
那女艺人双枪红花定定地看着东方飞凰，眼框泛红滚下了两串泪珠，张嘴虚弱而含糊地说了句什么，看嘴型应该是“多谢”“救命之恩”之类的话语。
东方飞凰转头对台下的百姓们说道：
“大家谁有带水？给我一罐清水。”
那些百姓闻言纷纷摇头，连说真对不起，没有带水来，随即有一个伙计模样的男子叫道：
“女侠请稍等，本店是家饭馆，就在附近，小人马上去给女侠拿水……”
东方飞凰微笑道：
“多谢小哥，辛苦你了……”
那个伙计连连摆手，激动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撒丫子就往横街一家饭馆跑去。
东方飞凰从怀里取出石斛地黄珠的药瓶子，倒出两粒丹药，对女艺人说道：
“姑娘，这是天目宗的疗伤圣药石斛地黄珠，对缓解伤势很有好处，你先服下两颗，安心休息一会儿。”
女艺人双枪红花颤抖着手擦去了脸上的泪水，轻轻点了点头，她的手脚还拷着铁环和铁链，微微一动就哗啦啦的一阵响。
东方飞凰把“石斛地黄珠”喂给女艺人服了下去，又从靴筒里拔出赤霞刀，运起内力，刀刃轻飘飘斩在她右手腕上的铁环。
像切豆腐一样，铁环开了一道口子，而皮肤却毫发无伤。
那女艺人吃惊地盯着东方飞凰的俏脸，眼神里既有惊讶，更有着无比的崇拜。
东方飞凰迅即又是一刀，切在铁环的另一侧，铁环应手脱落，如法炮制，又将她另一只手的铁环也削开了。
台下百姓站得比较近的，都看清楚了东方飞凰是如何削铁如泥、刀法如神的，个个张大了嘴，包括骆尘宝和邓西山，一时也是看呆了。
此时那个伙计也正好提着一个水壶跑了过来，兴冲冲地捧到台子旁边，叫道：
“女侠菩萨，水……水来了……”
东方飞凰说了声多谢，上前接过水壶，拿过来给女艺人喝了几口，然后又将她的脚镣也削开了，之后也给了其他两个艺人喂了药，喝了水，切开了镣铐。
三人恢复了自由和一些体力，齐齐跪在东方飞凰面前，就要磕头拜谢，东方飞凰急忙将他们一一扶起，说道：
“各位朋友不要这样，是我白马红巾对不住你们，连累你们吃苦受罪，你们不怪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万万不要客气……”
台下众百姓纷纷说道：
“这件事可怪不得东方女侠，都是狗官府做的事情太没有人性了……”
东方飞凰对明川蓉美说道：
“蓉儿，这里的三个江湖朋友就由你照顾了，带他们回湛卢山，希望你能尽力帮他们恢复身体。”
明川蓉美点了点头，接手扶住了女艺人双枪红花，东方飞凰转身朝向众百姓，朗声说道：
“乡亲们，官府残暴不仁，贪污盘剥日甚，请问你们还能忍受得了吗？”
台下四周的百姓们本来就有两三百人，后来听得县衙前的刑场来了真正的白马红巾，打败了官差和团练，更是陆续赶来，越聚越多，两边的街道都挤得满满当当。
人数黑压压的将近千人之多，他们听了白马红巾的问话，顿时情绪激动，士气高昂，纷纷举起拳头大声疾呼：
“不想忍，不想忍……”
“女侠说得对，这样的狗官府不能忍了，女侠说怎么办？我们全都支持你……”
东方飞凰抱拳说道：
“好，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本掌门就给乡亲们提三个意见，大家自己拿主意，看愿不愿意跟着白马红巾、松岳剑派的脚步走。”
台下众百姓有好几人同声说道：
“请女侠指示明路，我们都愿意……”
东方飞凰四面抱拳一拜，高声说道：
“我白马红巾东方飞凰多谢乡亲们的支持，此时此地，我就一吐为快，把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
“现在松溪知县也已经死了，团练也被打残了，这一座县城可以说尽在我们的掌握，我们如果把它抓在手里，它就是我们大家的；”
“可如果怕它烫手，不敢要，再把它错手让给了官府，清廷又派来同样的狗官治理大家，那大伙儿还是同样沦为被欺压的羔羊。”
“那样别说我白马红巾不愿意，我们松岳剑派不愿意，你们在场的各位，所有的松溪百姓更不愿意，对不对？”
台下百姓们一呼百应，齐声赞同。
东方飞凰趁热打铁说道：
“所以咱们就一不做二不休，先将这座县城占了，养精蓄锐，各自守好自己的家园。”
“我们松岳剑派义不容辞，负责守卫县城和城里的百姓，进而保卫整个松溪，把清狗朝廷挡在松溪县之外，大家说好不好？”
百姓们热血已经被点燃了，纷纷拍手说好，就这么办。
东方飞凰当即说出了自己的提议：
“好得很，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本掌门就此宣布：”
“首先，这县衙里的官仓粮食平均分发给县城百姓，库房里的官银也一样平均发放给大家；”
“不过大家不能哄抢，不能毁坏县衙房屋和物品，都要听从安排，排队领取，好不好？”
众百姓一听登时满眼放光，哪有不愿意的道理，轰然叫好。
东方飞凰接着说道：
“还有第二件事，我们松岳剑派既然要守卫县城，保护大家，那很快就会派人前来接防县衙和城门，请乡亲们予以配合支持，好吗？”
这个要求众百姓自然也是没有意见，欣然答应。
东方飞凰于是接着说了最后一个要求：
“好，那我就说第三件事了。”
“我们松岳剑派刚刚创立不久，人手还很不足，不过我们的目标远大，近期准备大量招兵买马，这样做既是为了自身发展，也是为了有更大的力量来对抗官府，保护大家。”
“所以本掌门现在就在这里诚挚向大家发出邀请，如有愿意加入本派的，可以马上报名，本掌门择优录用，并且给予丰厚的待遇……”
她话还没有讲完，台下的百姓们已经热情踊跃地举手呼喊：
“真的呀，松岳剑派要招人啦？我来我来，我愿意加入白马红巾的门下……”
“我也愿意，东方女侠你把我收下吧……”
“有没有什么要求呀？我也想加入，我不要钱，只要能加入就行……”
看着听着周围的百姓市民那么积极响应，东方飞凰又是得意又是欣喜，看来自己的号召力还是挺大的呀，真是一呼百应呢，说不定这次比月儿招收的人马还要多！
明川蓉美和骆尘宝等人见状，也是暗自佩服她的鼓动能力不凡，众百姓都被她给拿捏住了。
东方飞凰当即抱拳高声道：
“飞凰多谢各位父老兄弟的鼎力支持，当然要加入本派也不是毫无条件的，年龄不能超过四十岁，必须是身手敏捷的健全人；”
“此外，也不能是好吃懒做、贪生怕死、忘恩负义的无良小人。”
“你们谁自认符合条件的人就做好准备，可以跳过本掌门立下的标杆，谁就正式成为本派弟子。”
说着朝台子上一把鬼头刀的手柄飞起一脚，那柄鬼头刀“呼”的一下飞向监斩台，“噗”插入了台后的木板墙壁，刀头深入三寸，刀身兀自震颤不已。
众人只见那把刀刀面与台面平行，距离台面刚好五尺左右，与平常人肩部同高。
女侠这随意的一脚，可把众人看得暗自心惊，人家这功夫真不是吹的，简直是出神入化啊！
东方飞凰微笑道：
“好了，这就是本掌门立下的入门标杆，符合条件的人可以安然跳过这把刀身，不可借助其它外物，本掌门就收下了。”
周围众百姓暗自抽了一口凉气，好家伙，这个高度虽然看着不高，但是标杆可是一把锋利可怖的鬼头刀啊，万一失了手，那可是要受伤的，搞不好脚丫子都要没了。
沉静了半晌，终于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举手喊道：
“我来，连这个都不敢跳，有什么脸面加入松岳剑派，跟随白马红巾？”
说着就扎好腰带，哐哐哐走上监斩台，看准了那把鬼头刀的高度，腿脚一蹬，竟是一个跟头翻过了刀身，身形利落的站在另一边。
众人一番鼓掌喝彩，有人喊道：
“这小子是元大掌柜的二公子，自小练过拳棒的，这点小门槛对他都不算啥……”
那个元二公子气定神闲地转身看向东方飞凰，抱拳说道：
“东方掌门，您看在下符合您的要求吗？”
东方飞凰见此人确实身手矫健，年纪又轻，顿时心生好感，微笑道：
“元二公子对本派如此眷顾，实在是本派的幸事，本掌门收下你了，而且你是现场第一个过关的，实为众人之表率，故此本掌门还要任命你为新弟子二队的队长。”
“请问你真实姓名是什么？”
那元二公子喜形于色，连忙躬身行礼道：
“属下多谢掌门人器重，属下姓元，元始天尊的元，名叫木真，铁木真的那个木真。”
东方飞凰哈哈大笑：
“难怪你这么有胆色，既是元始天尊，又是铁木真，实在不简单。”
“你就在那里监督吧，后面上来的人，都归你管。”
元木真恭声答应，周围百姓见元木真拔了头筹，也是好生羡慕，纷纷争着上台表现，很快就有二十多人跳过了那把鬼头刀，站到了监斩台元木真的身后。
正在这时，突然又是从南边街头传来一阵马蹄声，马上骑者高声喊道：
“谁敢杀害白马红巾？我屠他满门，快给我放人……”
后面还有一骑马儿，马上的人气喘吁吁地叫道：
“少……少镖头……你，你慢一点，千万要当心，别冲动啊……”
众人尽皆一惊，纷纷回头看向来人，台上的东方飞凰听到那个声音，心里也是一颤，一个熟悉而又模糊的身影涌上心头，他，是他来了吗？
而且听得后面的人在叫他“少镖头”，那应该就是那个人了，雷州府“洪海镖局”的少总镖头洪泰雷，自从在海康县牛背山一别，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这回向海外军火商购买了洋式武器，委托洪海镖局运送，算一算日子，是该到了。
自己也曾在夜深人静之际，不期然地会想起这个踏入江湖以来认识的第一位年轻男子，翩翩少侠，也是第一个闯入自己内心的男人。
每次想到他的时候，那种感觉也令她很迷惑，有点甜蜜，有点燥热，也有一些排斥，一些羞愧，好像跟他很亲近，又跟他很遥远。
而且随着与南宫慧月、明川蓉美的关系越来越好，他的身影也是越来越淡化了，连他赠送给自己的那套行头都束之高阁，再也没有用过。
可是此刻突然又听到了他的声音，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那份关切，忍不住心弦又颤动了起来，那种刻意压制的喜悦之情，一点一点地渗透出来。
东方飞凰呆呆地转头看向右边的街道，只见在满街的路人之中，两匹快马奔驰而来，当先那人白衫黑袍，身姿挺拔，面容俊逸，天庭广阔，是那样的英姿勃发。
耳中只听得他焦急的呐喊：
“让开，都让开……阿颖妹子，我来啦，我来救你……”
东方飞凰再也难以忍耐，扬声高叫道：
“阿……阿雷哥哥，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你别着急，我在这儿呢！”
说着就脚步一发力，猛地从台子上冲天窜起，越过一众人群，落下时又在街边的店铺屋檐上一蹬，再次朝着那奔来的马儿冲去。
那纵马狂奔的黑袍年轻人正是洪海镖局的少总镖头洪泰雷，他一见东方飞凰凌空向自己飞来，又听得她的喊声，顿时惊喜交加，整个人都呆住了。
不过还是下意识地紧勒马缰，坐下马匹猛地前蹄人立起来，“吁……”一声长嘶，马蹄落下时差点将一个老汉踩到。
东方飞凰及时落地，一手将那个老头手臂拉住，往后扯开，一手抓住洪泰雷马匹的笼头，笑道：
“阿雷哥哥，好久不见，没想到你会在这里出现……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