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沉鱼一看，眼睛都直了。
其他人的脸色也都有些僵硬，只不过他们不知道顾谨言昨天晚上差点儿死掉，没有姜沉鱼的反应那么大。
顾谨言自己却神色冷淡，仿佛早就猜到了对方的目的。
他望着爷爷，道：“顾谨为最近在跟着安乐学管理模式，他无法同时兼顾两边的学习。”
大家愣了一下，完全没有从这个角度想过问题。
他们还以为顾老爷子是觉得公司年底业务多，担心影响公司的项目呢。
结果竟是担心会耽误顾谨为这个接班人的成长？
他们看向顾老爷子，顾老爷子却完全没有反驳的意思，脸色变得更加难堪。
难道顾谨为是孙子，顾谨言就不是孙子了吗？
有些话，他们这些当小辈儿的不能说。
更何况，他们一家人也知道顾爸爸挺在意他的父亲的，他们也不好打顾爸爸的脸。
那他们能说的就只有顾谨为了。
顾安乐最有发言权，站出来，对顾老爷子说道：“别说是管理其他项目了，就最近交给三哥做的一个游戏，都还没有处理好。”
“我觉得三哥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完全没有必要急于求成。”顾安乐望着顾老爷子的眼睛，再不胆怯。
其实顾欢喜和顾安乐不是在顾老爷子跟前长大的，对顾老爷子的恐惧更多的是来自于父母和哥哥对顾老爷子的态度。
他们尊重的人都这么害怕爷爷，所以心里对爷爷也就越发的恐惧。
直至姜沉鱼的出现。
姜沉鱼对顾老爷子的态度，让他们意识到了顾老爷子不是权威，并非无懈可击。
顾老爷子也是第一次正眼看向自己这个被遗忘的小孙子，眯了眯眼睛：“我记得你是学经营管理的？”
“他志不在顾氏，现在只不过是他的项目和顾氏的游戏项目重叠，以后也不会来顾氏。”顾谨言冷声打断，眼睛里闪过一丝寒光。
顾老爷子看了顾安乐一眼，又看向顾谨言，“和你倒是挺像，可你最后不也回来了？”
“爷爷，难道你忘记当初答应我的事情了吗？”顾谨言站在顾安乐的前面，紧抿着唇，寸步不让。
半晌，顾老爷子才笑出来，“不会忘记的。”
想要让顾谨言听话，那顾谨言的父母，还有顾欢喜和顾安乐就都是自由的，他不能逼迫他们做任何事情。
想起那么稚嫩的顾谨言就敢站在他的面前谈条件，顾老爷子叹了口气。
“你这个亲哥哥啊，有天赋，又有担当，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他对顾安乐感慨。
话里带着些惋惜，“是我培养出来过的最像我的一个孩子，也是最有想法的一个孩子。”
说是孩子，可那轻佻的语气却更像是在评价一个产品。
让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
姜沉鱼却倚靠在沙发上，脸色沉得厉害，拳头也紧紧地攥着。
其实她并不想掺和顾家的家务事，也不愿意干涉顾谨言的工作，但顾老爷子对顾谨言的态度实在是让人太不爽了！
顾老爷子看见这一家子的人的气氛都沉默下来，也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脸上反而多了一丝愉悦，道：“行了，我今天过来也没别的意思，既然小为现在跟着小乐一块儿学习，那你就先别管他了。”
大家听到他这话，才松了一口气，不管是为了什么，只要不逼着顾谨言抱病工作就行。
可不等他们笑出来，顾老爷子就又话锋一转：“但是这些工作既然都拿过来了，那你就顺便做一下吧，毕竟这些都是你规划的重点项目，公司的运转可离不开你。”
最后一句，像是打趣，却又像是讥诮。
即便不用教“接班人”，即便看见了顾谨言这苍白的脸色，还是要让顾谨言来干活。
这不就是在故意磋磨顾谨言吗？
“爸，谨言昨天感冒了，有点儿发烧，实在不能加班。”顾爸爸先忍不住，站了出来。
厌倦了这一次又一次的服从性测试。
顾老爷子眉头一挑，也不知道是在威胁谁：“他不加班，你们来加班？”
“要不是生了你们这些废物，要顶上你们的空缺，谨言要一个人顶起这么大的摊子，他至于这么辛苦吗？”顾老爷子平等地看不起自己的每一个孩子。
还把所有的锅都甩在了他们的“无用”之上。
顾爸爸心里是说不出的悲凉，他不仅是一个儿子，还是一个爸爸。
他的孩子和媳妇儿能为了他，即便再不喜欢顾老爷子，也给出最基本的尊重。
可他的爸爸却从来不会在意他，还有他的孩子，时常这样对他。
他昨天也看了姜沉鱼和陈萍断关系的直播，也意识到了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真的爱孩子。
姜沉鱼能为了一群工人，当众断掉她和哥哥的关系。
难道他还不如一个小辈儿，不能为了自己的老婆孩子，顶撞一个不爱自己的父亲吗？
顾爸爸的心里五味杂陈，嘴巴却已经先于思考，开始动了起来：“爸，是我们不争气，还是你认定了我们不争气？”
“难道不是你想让我们去做一件事，如果不能一次做到你想要的效果，你就会对我们实施所谓的惩罚，再做不好就否定我们的一切，放弃我们。”顾爸爸这么大的岁数，第一次这样正面摊开讲过去，嘴巴还是会不停地颤抖。
外人对他的评价都是一个好命的纨绔，出生靠父母，结婚靠媳妇儿，现在靠儿子。
他听多了也会觉得心酸。
“您连试错的机会都不给我们，就认定了我们没用，带头说我们是废物，这是一个父亲应该做的吗？”顾爸爸委屈。
顾老爷子见儿子突然爆发，也生了气，“那顾谨言为什么能做到？”
“所以顾家出了几个顾谨言？”顾爸爸扯着嗓子，红了脖子，“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顾谨言！”
“就算成了顾谨言又怎么样？还不是要谨言慎行，连生个病都不敢生，死也不敢死，要一次次被自己的亲爷爷算计吗？”顾爸爸终于还是扯开了他们父子之间最后的遮羞布。
他在得知妻子怀孕的时候，就一直对妻子说，要给孩子一个好的环境，绝对不会让孩子受他经受的一切。
可是，事实就是他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甚至还需要让孩子受更多的痛苦和压力来保护他。
去他的首富！
去他的责任！
再聪明厉害的儿子也需要他的保护，他绝对不能再懦弱下去。
“顾谨言身体不好，我家里的钱也足够保证他未来的日子衣食无忧，以后就不让他去公司拿命工作了。”顾爸爸捏着衣角，身子也在不停地颤抖，像是在害怕。
可在其他人的眼里，他却像是那样的高大，威猛。
顾老爷子也没想过自己最不上进，最好说话的儿子会和自己翻脸，脸色也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