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绵绵细雨,尽相诉说着无尽缠绵。
温桑桑躺在秦九昀怀里睡着了,秦九昀单手撑着头,目光柔情,一寸一寸地描摹着她的眉眼,好似要将她刻心里。
她生得美,此刻酣然熟睡的模样更是让人心动不已,秦九昀不禁感叹,其实自己恐怕也是见色起意吧!
他俯身在温桑桑额头上落下一吻。
房间里的烛火突然无故自燃,男人目光倏地冷冽下来。
立在床边的飞云剑不停振动着,灵剑出鞘,以迅雷之势直接朝着外刺去。
若是温桑桑还醒着,此刻她一定会惊呼秦九昀根本丝毫无事,原来失去灵力什么的都是在骗她。
而秦九昀又怎会给她这个机会,不过瞬息,刚还躺在床上的男人身影倏地消失,直接出现在了门外。
站在雨幕里的秦宴侧身躲开飞云剑的攻击。
飞云剑绕过他在空中迂回一周,秦九昀伸手,飞云剑便飞回了他手中。
秦宴冷嗤:“我就知道是你做的,张祭海,若明…到现在的云昌南。”
秦九昀顾忌到房间里还有温桑桑,二话不说直接提剑朝秦宴攻去。
秦宴一时愣住,他没想到秦九昀会直接上,当下便和秦九昀在雨幕中缠打起来。
刀光剑影,杀气尽显。
两人一直打到了距离小院数里的密林中,而这也是秦九昀有意而为之,目的就是不想让秦宴接触到温桑桑。
秦九昀也不再手下留情,趁着秦宴不备,一脚将其踹倒在地上。
“嘭!!”
秦宴倒在地上脸色痛苦地闷哼出声,“呜!”
秦九昀一手持剑指着他,“你受伤了?”
秦宴不语,只目光阴沉地盯着秦九昀。
他会受伤全是因为叶清和玄天宗的人,叶清修为本就不低,可尽管如此,叶清自己也受了不小的伤,两方可以说是两败俱伤。
秦九昀忽而笑了:“叶清乃是叶家后代,她的天资可不逊色于我,当初若不是闻天突然实力暴涨,你觉得玄天宗大弟子的位置,会是他的吗?”
按道理,叶清修为还在闻天之上,当初秦九昀这个大弟子成了废人,不愿回玄天宗,这位置也该给其他有实力的人。
可闻天却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变得和秦九昀一样冷酷无情,仿佛一夜之间换了个人。
而秦九昀也就是那个时候笃定了闻天心里也有了温桑桑。
修士也历劫,这劫难最深刻,最痛心,最让人难以自拔的便是情劫,可这也是让修士进步最大的方法。
秦宴捂着胸口,他满眼不屑:“你管我?你还是管管你自己吧!你假意丧失灵力,实则在背后抽干了张祭海,若明,还有你那好师尊的灵力…”
秦宴看向飞云剑,“哼!这灵剑当真是个好东西,竟能被你利用到极致,他们傻,可不代表我傻,他们只知晓检查你的身体里有没有灵力,却忘记了这把本就拥有灵性的飞云剑。”
秦九昀目光微冷。
秦宴说的没错,他体内没有多少灵力,那些灵力都被飞云剑吸收了,只要没人注意到飞云剑,这个秘密就不会被人戳破,就算有人知晓了,他也可以说是飞云剑本身的就是一柄灵剑,拥有如此强大的灵力也不奇怪。
只是…
秦宴看穿了一切,见秦九昀脸色果然变了,他又说道:“殷子瞻,只是你别忘了,你想和她在一起,那你就必须得恢复灵力,可你现在…已经彻底是一个废人了,想要恢复,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秦九昀冷笑:“你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呵!秦宴,你享受了殷南淮给的一切,你就没想过为何他不愿意把你认回去吗?你分明可以是一个皇子,他却要将你放在天机阁,日日接受那些惨无人道的训练…”
秦九昀的话仿佛一根刺一样扎进了秦宴心底,她眼底一片猩红,他哪里会不知晓?
天机阁的长史大人竟然是北殷帝的私生子,数年以来他都享受到了最好的待遇,殷南淮什么都给他最好的,可就是不愿意承认他。
秦宴也曾问过殷南淮,可殷南淮却是很严厉地斥责他,并警告他他们是君臣。
君臣…秦宴其实内心很空虚,他从小就被殷南淮告诫,这个世界以实力为尊,他必须成为一个实力很强的人。
天机阁那些惨无人道的训练,秦宴自小便伤痕累累,每当他趴在床上奄奄一息,后背血肉模糊时,殷南淮却只是在外冷冷地看他一眼。
说出了秦宴这辈子都无法接受的话:“若是他撑不过去,那这就是他的命,死了就直接葬了吧!”
秦九昀无情地刺激道:“长史大人,你就没想过,为何你才是他的孩子,以后就算是继承大统也该你来,殷南淮却丝毫不提,甚至想让你以这种身份一直活下去。”
为何?还不是因为殷南淮在给人铺路,至于是给谁铺路?秦宴看的比谁都清楚。
秦宴有些破防,“你懂什么?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一家团圆!”
“团圆?”秦九昀脸色稍沉。
团圆是什么意思?莫非…
等秦九昀反应过来,他看向小院的方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等他转身看向秦宴时,面前那人已经不见了。
身后传来响动,秦九昀皱眉看去,只见秦宴活动着手腕,他露出一抹邪笑,“哼!真以为我会怕了你?殷子瞻,你可别忘了,我们都是从天机阁出来的。”
秦宴比秦九昀想象中还要难缠。
他不似他,也不似温桑桑,他就算纯粹的“恶”。
而在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无数天机阁的人。
秦宴盯着秦九昀:“就一柄破剑,我看你怎么跑!”
秦宴抬手落下,无数天机阁的人便朝着秦九昀攻去。
飞云剑剑身剧烈振动。
秦宴转身,他没再继续看下去,反正他才不管秦九昀的死活。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
就在秦九昀正要挥剑抵挡的时候,一抹白色倩影突然出现。
温桑桑身后四条狐尾一扫,顷刻一大片天机阁的人都被掀飞了。
秦宴看着温桑桑脸色大惊。
秦九昀一愣:“你怎么来了?”
温桑桑笑了一声:“突然尿急。”
接着温桑桑直接将秦九昀揽腰抱了起来,“先不说这个了,我们走!”
温桑桑一跃而起,朝着密林深处飞走了。
天机阁的人再想追,却被秦宴厉声制止,“别追了!”
秦宴看着温桑桑逃离的方向,眼底有些落寞,也有些不甘。
这时,一个下属拉着一个容颜妖艳的女人走了过来,那女人还在挣扎,一看不正是猫妖柳如烟吗?
柳如烟:“放开我!我只是路过啊!我只是路过!”
下属将柳如烟扔在秦宴脚边,说道:“大人,这妖刚才一直在远处看着,恐怕听进去了不少。”
秦宴看着柳如烟,“猫妖?”
柳如烟扒拉着秦宴的大腿,“大人我只是路过的!我刚才什么也没听见啊!”
柳如烟不是路过的,她是好奇心太重,跟上来的,不想却被天机阁的人发现了。
秦宴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柳如烟,邪肆的俊脸上带着恶劣的笑。
“她自己送上来的,你们看着办吧!”
秦宴这话是要把柳如烟丢给一群下属了。
那群下属看着柳如烟前凸后翘的身材,个个双眼冒光,这妖玩儿起来可和人不一样。
柳如烟脸色一片苍白,她当即扒拉住秦宴的大腿,哭诉道:“大人!我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一群猫崽子和瘫痪在床的相公要照顾!你就放过我吧!我求您了!”
秦宴有些嫌弃地看着这个狼狈的女人,他刚想一脚踹开她。
不想柳如烟却仰起一张布满泪水的脸,眼底满是破碎和沧桑,一字一句满是真挚和恳求。
“我与我相公是在那风景如画的西湖相遇,我们一见钟情,很快缔结婚约,发誓恩爱两不疑,我们本开了一家药店,生活得幸福美满。
不想一日,那西湖边儿的金山寺却来了一位法力高强的和尚,他看透了我的真实身份,设计让我在我相公面前显露真身,我相公看见我的真身,晕倒数日,现在都还未醒来,我来这苏州城,就是为了寻找救我相公的方法…
今日偶然路过,不想竟然碰上了大人您,还请大人饶我一命!”
柳如烟说的情真意切,连一旁天机阁的下属都被感动了。
“呜呜呜呜呜真是太可怜了。”
“唉!自古人妖就没有好结果啊!”
“呜呜呜呜呜大人您放过她吧…”有下属向秦宴求饶,却被秦宴一记冷眼警告。
秦宴此刻不知是何心理,他竟蹲下来,挑起柳如烟的下巴。
“你和你相公,还真是感天动地的爱情啊!”
柳如烟抹着眼泪,脸上哀伤,心底慌得一笔,因为这是她从温桑桑那里听来的,她当时就感动地一塌糊涂。
秦宴盯着柳如烟:“我甚是感动,姑娘既然如此可怜,我也正好有些人脉,不知姑娘住在西湖哪儿?我派下属去给你那相公诊治一番。”
柳如烟慌了,“不用不用,我已经拿到药了,你现在把我放了就行。”
秦宴:“好啊!那你走吧!”
柳如烟心底大喜,起身还朝着秦宴鞠了一躬,“感谢!感谢!”
说着柳如烟逃也似的跑了,只不过在她跑出去没多久,她后脖颈突然被什么击中,直接晕倒在了地上。
秦宴脸色阴沉:“把这只妖给我带回去!”
…
温桑桑又带着秦九昀回到了那间破庙。
她想检查检查秦九昀的身体,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当即便伸手想去解他的衣裳,毕竟这人最会说谎。
秦九昀握住温桑桑的手:“幸好你来的快,我无事。”
温桑桑:“为何不叫醒我?”
秦九昀抬手抚去她额间的短发,“不舍得。”
温桑桑微愣。
她移开了眼,问道:“那个人你认识?”
秦九昀不置可否,“嗯,北殷天机阁长史,秦宴,天机阁是北殷帝用来抗衡天伏司的,天机阁和天伏司积怨已久,他在这里,想必张祭海会变成那样,就是他们做的。”
温桑桑思索着,张祭海会被抽干灵力变成那样,这种手段没点儿能力的人可都做不到。
温桑桑:“这人在寒山寺也出现过,他当时和一个…”
温桑桑惊觉,那日在寒山寺的那个人?!温桑桑想到了泗海珠领她进入的那个梦境,两张脸在此刻重叠。
那人是殷南淮?!
秦九昀:“怎么了?”
“没…没什么…”
温桑桑心底有些诧异,那天殷南淮是救了秦九昀,他竟然有这么好心…
秦九昀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温桑桑当即脸色担忧道:“是不是着凉了?”
秦九昀:“身体本就有些虚弱,刚才还淋了雨…”
温桑桑伸手去探秦九昀的额头,“确实有点儿烫,我去找点儿柴火来,我们先将就一晚。”
温桑桑就要起身,却被秦九昀拉进怀里。
他拥着她,手上了用了力气,“桑桑,就这么陪我一会儿就好了。”
温桑桑身体微僵,却也没有挣扎。
沉寂的千年古刹里,藏了无数野鬼精怪,却都无一只妖敢上前打扰,温桑桑直接化出了七条狐尾铺在两人身上。
那些尾巴一见秦九昀便粘了上去,而温桑桑也没有阻止。
…
柳如烟再次醒来,发现自己是在一个笼子里。
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儒雅又俊美的中年男子,他明明扬着和蔼的笑,可是那人的眼底却丝毫没有温度。
殷南淮:“姑娘,不用紧张,我是隐门掌门人。”
隐门掌门人,柳如烟从未听说过,她缩到笼子旁,“你…你想做什么?”
殷南淮笑道:“听说你丈夫因为看见了你的真身,所以被吓晕现在都没醒来?”
“对…对…”柳如烟不知晓这人是谁,可现在被锁着,也只好这么继续说谎下去。
殷南淮:“你和你丈夫那么恩爱,开设医馆救人,那和尚当真是可恨至极,姑娘,我素来不愿看到这种事儿发生,能否告诉我,那让你显出原形的和尚叫谁?”
柳如烟一时太过紧张,脑子里一片空白,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殷南淮:“是不是叫法海?”
柳如烟眼前一亮,“对!就是这个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