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则把其他被子衣服都洗的干干净净,把罗盼娣的被子衣服匆匆过了遍水,扔进洗衣机里风干就不管了。
晚上照样是江则下厨,这吃的可是他特意给罗盼娣准备的,别人做他不放心。
可还没等做好饭,家里就来了位不速之客。
“大哥,干嘛呢?”江定邦闻着肉味,也不用别人邀请,急急忙忙就钻进厨房里,一双奸滑的三角眼滴溜溜往锅里看。
明明馋的的不行,嘴里还说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做这种活?厨房就不是男人该待的地方,嫂子干嘛去了?”
江则在心里也悄悄翻了个白眼,面上装出一贯的窝囊样,“你嫂子刚刚生完孩子,肚子上还有个大刀口,要是恢复不好还要再去医院呢,早点让她养好伤口,也能早点带孩子,不然小孩天天哭来哭去,也影响我上班休息。”
江定邦长长地哦了一声,没多再问,拿起一旁的筷子掀开锅盖就要吃肉,江则急忙拦住他,“这是留给妈补身体的,她身子骨不好,天天喊腿疼,吃点大骨头也补补钙。”
江定邦却是不以为然,“那怕什么,妈最疼我,我要是想吃她肯定让给我吃,我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大哥你就这么抠搜,连块肉都不让我吃?”
江则这次不拦着他了,而是看着锅里的肉渐渐出神,罗盼娣不是好东西,江定邦和她不分上下,一次解决两个麻烦,也省得日后折腾来折腾去。
但很快江则就打消这个念头,一次解决两个人目标太大,要是被察觉出什么就不好了。
等江定邦大口小口吃完,江则急忙把他剩下的肉末肉汤盛出来,像是伺候老佛爷一样,又是拿筷子又是拿碗,恭恭敬敬端到罗盼娣床前。
就这罗盼娣还不乐意,嫌他动作慢了,又嫌碗里的肉太少,知道是江定邦吃的这才作罢。
吃饱喝足后,江定邦和罗盼娣一唱一和,终于说清楚这次来的目的。
“大哥,天赐身体不好,前几天又去了趟医院,打针吃药比大人还贵,我手里头是一点钱都没有了,你不是刚发完工资吗?你先借点钱给我应应急!”
原身每个月工资就是这样被要走的,而且他工作的地方离家不远,罗盼娣和江定邦一去打听,他每个月能拿多少钱,几号发工资都能问的一清二楚,原身就算想藏私房钱都没办法。
可现在在这里的是江则,想让他像原身一样乖乖当牛做马,供养一家老小吸血鬼,那是不可能的。
江则以还钱为借口,又把今天买的东西都算进去,向江定邦说明自己手里头没钱。
江定邦不相信,罗盼娣给了他一个眼神,证明江则说的不是假话,可即便如此,他也并不满意,非让江则现在去借钱。
江则嘴巴一撇,又变成了平日的窝囊样,“我要是有钱我肯定给你,不是我不想借钱,而是我身边的只有老板和工友,秀秀生孩子我刚借过钱,要是再向他们借,影响不好,到时候他们问起来,我也不好解释…”
罗盼娣当然不会让家丑外扬,她知道自己不占理,能忽悠的也只有江则一个人,江则不是大嘴巴,林婉秀也是个闷葫芦,她这才能在家里尽情作妖,要是被外人知道,她可不希望走到哪里都被人念叨。
想在这里,罗盼娣悄悄给江定邦递了个眼神,江则工作这么赚钱,少给一个月又怎么样,要是逼着他在老板那里留下不好印象,到时候人家把他撵走怎么办?
果然这个家没有她筹谋就是不行,要是指望江定邦一个人,哪里能攒下这大把家业。
母子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总算把这个事情糊弄过去,末了江则还要装得一脸感动。
江则心里憋着气,打定主意一天都不会再养这群白眼狼,第二天上班路上就出了“车祸”,是被村里的好心人搭把手,一齐送回来的。
罗盼娣挤进人群里,看着江则明显变形的一只腿,整张脸吓得煞白一片,不是担心江则身体,而是怕他以后出事不能再去上班,到时候谁来赚钱养他们一家人。
想到这里她越发着急,对着江则惊声道:“你回来干什么?出事了怎么还不去医院,快去啊!”
这次,还没等江则回答,身旁的热心村民就帮他回应道:“大娘,我们刚才去卫生所看了,人家说江则的腿伤的重,让我们回来多准备点钱,以后就算治好了,说不定还有后遗症呢!”
江则心里给他点个赞,面上继续苦着脸再接再厉道:“妈,我手里就剩几百块钱了,这次出去怎么也要花个几万块,以前我每月工资刚到手,就被定邦借去了,你现在去帮我问问,看看他手里有多少,先给我拿来应应急!”
罗盼娣被接连的冲击吓昏了头,什么叫伤得重要多准备些钱,就算治好了也会有后遗症,那江则以后成瘸子了,哪家工厂肯要他!
村里赚钱的手段本来就少,江则不能赚钱了,那现在借钱不就是打水漂?
罗盼娣恍惚着,连江则夹带私货说自己每月工资都被江定邦拿走都没注意,当然也看不到身边村民望向自己的怪异眼神。
江则继续道:“妈,你别担心,这就是卫生所的医生粗略看看,我们去大医院多花点钱,我的腿肯定能治好的,你放心,现在这些钱就当是我借的,等我腿治好了,我一定努力工作早早还你…”
罗盼娣看着江则的嘴一张一合,脑子里却只环绕着他那句“去大医院多花点钱”,她下意识回应道:“我没钱,定邦也没有钱,我们哪来的钱!”
身旁的村民看不过去,出声讽刺道:“这可是你亲儿子等着救命呢!就算再偏心,也没有像你这样偏心的,江定邦是你儿子,江则就不是吗?”
“亏我还以为江则每个月赚那么多钱,在家过什么好日子呢,弄了半天工资根本到不了手里,刚到手就被江定邦借走了,江则,有你这么傻的人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江定邦是你儿子呢!”
“还不止呢,这一说我就想起来了,江则这孩子老实,又哪里是他们对手,那江定邦自己不务正业,还隔三差五去江则工作工厂打听,几号发工资,每月工资多少钱问得清清楚楚,江则想藏都没机会!”
以往那是没人提起,现在被突然掀开一个角,原先罗盼娣和江定邦反常的地方全都被捅了出来,被这样轮番指责,罗盼娣终于回过神。
“你们这说的什么话,这都是江则愿意的,我们家老头子没的时候特意把他叫到床边嘱咐的,他是老大是当大哥的,他就该照顾弟弟!我又没有逼他!”
说完罗盼娣疯狂向江则使眼色,想让他把事情都揽过去,可江则伤心不已,低垂着脑袋根本没注意看。
就在这时,屋里的林婉秀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听说江则的腿受伤了,要是不好好治以后可能会残疾,她是对江则不满意,可现在的她还不是上辈子饱受摧残的林婉秀,她心里对江则还是有些隐秘的希冀的,当即也顾不上伤口疼,急急忙忙就要往外走。
好心的大娘们立马上前扶住她。
“婉秀,你这是干什么?你刚生完孩子,肚子上还有刀口,快回床上躺着去,到时候刀口又折腾开就不好了!”
“是啊,你放心,外面的事还有我们帮忙呢,你家江则肯定不会有事的,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体,等你养好了身体才能照顾你男人!”
要是别的事,林婉秀也就不折腾了,可她是清楚江则有多愚孝,罗盼娣又有多偏心的,今天她必须出来,她也顾不上会不会撕破脸皮,让外人都看自己笑话,她只知道,江则到底是孩子他爸,怎么也不能因为这点事就成了残疾!
“妈,算我求你了,原先你装瘸在床,天天窝在床上不动弹,我给你吃喝送到床前,尿壶都帮你倒完还刷得干干净净,我没有一点怨言,江则月月拿着工资回来,一分钱不给我,转手就给江定邦,我也没有怨你!”
“可江则到底也是你儿子,你总不能这么狠心,真让他以后成个瘸子吧?我每天累死累活,谁家有点活不管多累我都去做,还不是为了养活一家老小,你儿子不往家里拿钱,你每天吃喝都是我的,我有说过一句怨言吗?我老老实实伺候你,谁家老人像你这个年纪,还能像你一样活得这么滋润!”
“当初我和江则攒钱盖房子的事,还用我再说出来吗?要不是你突然摆一道,都快请人开工了又把钱要走,我们也能住上二层小楼房!江定邦是你儿子,江则就不是,怎么有你这么偏心的人…”
林婉秀本以为这些话都难说出口,可开了个口之后,心中憋闷多年的委屈,就像是机关枪一样突突突个不停,站在屋里的村民们听着罗盼娣和江定邦的骚操作,震惊的嘴都合不拢。
谁能想到呀,平时江家人看着体体面面,背地里这么多幺蛾子,还能装瘸在床,非要让人伺候她,罗盼娣可真有本事,地主婆都没她那么自在吧!
罗盼娣几次想上前阻止,试图用声音盖过林婉秀的声音,热情的大爷大娘们挡在林婉秀面前示意她继续说,江则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罗盼娣的腿就是不撒手。
面上的遮羞布被撕得一干二净,多年保持的体面都没了,看着村民们望向自己的揶揄目光,罗盼娣气的脸红脖子粗,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狠狠撕了林婉秀这张嘴。
对于拖着自己的腿不让走的江则,罗盼娣也是气狠了,抬起脚就踹,江则顺势就躺,抱着自己扭曲的腿尖叫出声。
“妈,我求你了,我真的不想变瘸子,我这么多年工资都给你和定邦了,为了定邦结婚,老宅的二层小楼也是我给盖的,我不多要,你给我拿点钱就好,我治好腿一定还给你!”
“妈,你就算不为我考虑,你也要为定邦考虑啊,这些年他什么活都不干,连他老婆孩子都是我养的,要是我没了工作,以后谁来养他们一家子啊…”
这话算是火上浇油,人群里瞬间像是炸开锅一样,谁家没有点龌龊糟心事,可他们就没见过这么离谱的,江定邦有手有脚,江则也就比他大个两岁,他每天在家混吃等死,连老婆孩子都让大哥帮着一起养。
刘婵娟到底是他老婆,还是江则老婆啊?
这也就罢了,刚才罗盼娣踹人的那股劲儿,哪里像是腿脚不舒服的人?村里比她年纪还大的人,每天都要找点活干,想方设法给孩子们减轻负担,她倒好,五十岁不到,天天装瘸在家养老,吃喝给她送到床前,连尿壶都要儿媳妇给她刷好,怎么有这么懒又这么能作怪的老婆子!
指责声铺天盖地而来,更有过分的直接伸着指头指向罗盼娣,就差没戳她脸上了。
罗盼娣本来就是个窝里横的怂人,对着江则和林婉秀她重拳出击,这么多人一起指责她,她反倒怂了,支支吾吾道:“你们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子,能当谁的家做谁的主?钱是定邦要的,江则也是自愿给的,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有本事你们就去向定邦要!”
江定邦有多混不吝,罗盼娣是知情的,那些钱说不定都被他花完了,江则也别想从他手里扣出三瓜两枣,总归他年纪小不懂事,江则这个当大哥的也没办法,反正事情又不是自己决定的,责任也落不到自己头上。
要是将来江则治不好腿,那也怪不了她,治好之后她也能装无辜,毕竟江则就是个傻子,到时候她多说几句好话,看在她的面子上,江则也不会为难江定邦,更别提她还有个重要筹码江天赐。
直到现在,江则还傻乎乎的以为江天赐是他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