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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中央塔。

帝国的四位公爵走进会议室,掌握着中央塔表决权的贵族们站了起来。

迪布雷德、阿米蒂埃、马尔修和格里莫尔。

他们围坐在圆桌旁,低着头的贵族们也跟着坐了下来。

巴鲁瓦倒台后,新兴贵族在王都扎根。成为神殿贵族核心的布里沃伯爵开口说道:

“我听说了,迪布雷德公爵。恕我直言。您家的千金为了救奥迪斯的学生们召唤出来的东西,真的是精灵吗?有传言说,那是古籍中记载的恶魔。”

会场一片哗然。

马尔修公爵和格里莫尔公爵偷偷地瞥了一眼西奥多·迪布雷德。

迪布雷德公爵开口了。

“不是。”

“那是什么?那股强大力量的源泉!”

“天使。”

“……什么?”

从被称为“世纪恶棍”的他口中,说出了如此梦幻、如此善良的词语,会场上刮起了一阵风。

“什、什么?”

“像天使一样可爱的我的女儿,召唤出天使,有什么奇怪的吗?”

*

迪布雷德公爵返回王都一个半月后,期末考试结束了。蕾妮正和艾米琳一起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窗外忽然传来一阵鸟鸣。她走到露台上,只见一只白鸽在空中盘旋了三圈。

“成功了。”

这只信鸽是迪布雷德家族从学院大门外放飞的,它带来的信号表明,恶魔召唤的伪装进行得很顺利。

“这年头还用信鸽?”

艾米琳摇了摇头,将一颗熟透了的青葡萄塞进嘴里。

“新生不能使用通讯石。”

蕾妮解释道。

“那你怎么不向你哥哥们借一个?”

“学校的通讯石可能会被监听。”

“这倒也是……所以呢?恶魔成功伪装成天使了吗?”

“应该是的。”

“迪布雷德家族真是了不起。伪造古代的文书,拉拢大陆学者,还这么快就处理好了。这肯定是尤金·诺斯的功劳吧?”

艾米琳猜测道。

“诺斯是个有本事的人。”

幸好他是友军。蕾妮咯咯地笑着,艾米琳则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喂了她一颗青葡萄。

“好甜!真好吃!”

“那是当然。这可是大陆上最大的农场——德卡尔伯爵家最好的水果。德卡尔伯爵为了感谢你救了他的独生女,送来了好多,你可要好好享用。”

艾米琳瞥了一眼房间里堆积如山的箱子说道。

的确如此。在这次战斗中,蕾妮救下的学生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们都送来了大量的礼物和信件。房间里根本放不下,甚至还借用了学校的仓库。

而且这些礼物都经过了学校的初步检查。有的家族甚至送来了一箱箱的金条。

“金条真是太可惜了。在王都能买下一栋宅邸了!”

艾米琳感叹道,蕾妮耸了耸肩。

“那可不是感谢的礼物,而是贿赂。”

“这是在向拥有强大力量的迪布雷德家族千金示好,希望‘请多多关照我们家族’。”

艾米琳补充道。

“嗯……”

蕾妮和艾米琳沉默了片刻,对视一眼,然后同时用双手捂住嘴,嘿嘿地笑了起来。

被库赫姆部落绑架和讨伐魔物的事情虽然可怕,但结果却收获颇丰。

“那些因为我是平民特招就说三道四的家伙,现在看到我都不敢吭声了!就因为我和你关系好。这就是人脉的滋味吗?”

“艾伦一看到我就躲得远远的!连找茬的念头都没有了。”

“虽然他好像更怕你的家族。不过,他对你也肯定很忌惮。他平时总是趾高气扬地想主导气氛,现在却完全不起作用了。大家都在看你的脸色,他怎么可能还主导得了?艾伦现在正因为站错队而焦头烂额呢。”

“神官们也束手无策。”

“教授们也会旁敲侧击地问‘蕾妮小姐有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啊,这令人陶醉的权力滋味!”

两个被世俗浸染的少女邪恶地笑着。蕾妮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现在只剩下米娜要处理了。”

“你还没跟她谈过吗?”

“她连课都不上了。好像一直待在房间里。塞巴斯蒂安教授去宿舍找她,她都没开门。”

“这么严重?”

艾米琳“嗯”了一声,用胳膊肘撑着礼品盒,托着下巴。

“总不能一直等着米娜吧。”

“所以我想今天去找她。”

“也好。期末考试一结束就放假了,得在那之前把事情解决。”

蕾妮点点头,站起身来。说到这里,她就起身准备去找米娜。

“你先吃晚饭吧。我可能会晚点回来。”

“好的。我会锁好门的。”

蕾妮点点头,走出了房间。她和米娜的宿舍不同。新生宿舍分为1号楼和2号楼,虽然共用地下餐厅,但通往房间的入口却相距甚远。

蕾妮穿过中央庭院,正要前往米娜所在的2号楼,忽然停下了脚步。

‘让人看到我和米娜在一起可不太好。’

最近,教廷最担心的就是她们两人联手。学校里到处都是教廷的眼线,如果蕾妮和米娜交谈,很快就会传到枢机主教们的耳朵里。

‘还是绕路从后门走比较好。’

这么想着,蕾妮走上了一条僻静的小路,朝后门走去。就在她远远地看到后门的时候。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希望您能好好调整心情。”

“好的,谢谢你们来。”

是米娜的声音。她正对着几个陌生人,勉强地笑着。看样子,她似乎是在送别来访的客人。

蕾妮下意识地躲到灌木丛后,偷偷观察着他们。来访者都穿着长袍,其中一位是头发花白的老年男子,另一位则是将兜帽压得很低的高个男子。

‘那个白头发的男人看着有点眼熟。’

似乎在哪里见过,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为了尽快见到重要的人,我们是不是太心急打扰您了?”

“没有。见到你们我很高兴。”

老年男子鞠了一躬,米娜看向那个戴着兜帽的男子。

“那个……刚才您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

戴着兜帽的男子声音低沉而悦耳。

‘听起来像是和爸爸或者泰勒叔叔差不多年纪的声音。’

米娜面带笑容地向他们道别,他们很快就离开了。米娜目送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然后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了什么。

嗡——

熟悉的震动让蕾妮吓了一跳,她从灌木丛中走了出来。米娜发现她,瞪大了眼睛。

“蕾妮?你怎么……”

“那是什么?”

“……教廷送来的。”

米娜疲惫地捋了捋头发,说道:

“下次再说吧。我有点累了——”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米娜盯着蕾妮,紧紧地咬着嘴唇,似乎在斟酌措辞。

“好吧,你应该知道。我不想骗你。这是‘异界通道’。”

“不!那是——”

“你想说那是‘恶魔通道’?”

“……什么?”

“我知道。教廷也知道。你知道你使用了恶魔的力量。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恶魔和天使的界限并不明确。”

她说的没错。

就像巴鲁瓦公爵把格拉希亚拉波拉斯当成天使一样,也有人把恶魔当成天使。

教廷似乎介入了历史,将选择奈瑞德的先驱者定义为天使,将选择恶神的先驱者定义为恶魔。因此,迪布雷德家族才能够轻易地将布涅伪装成天使。

“还给教廷。”

“……不要。”

“米娜,你不知道教廷把那个交给你的意义。”

“你是说,他们想让我们互相牵制?我知道。”

米娜紧紧地握着恶魔通道,低下了头。

“我知道。我知道……”

“他们可能有这种打算。但最重要的是——”

“你害怕我吗?”

“……你说什么?”

“你真的像教廷说的那样害怕我吗?害怕我比你拥有更强大的神圣力,如果我再掌握了异界的力量,你就会无法与我抗衡,所以才想把我逼上绝路?”

米娜紧紧地握着拳头,蕾妮被她的话气笑了。

“教廷,那位大人说,很抱歉把异界的力量交给我。因为这样一来,我就要彻底背负起神赐予的重担。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不得不把这力量交给我,因为他们无法确定你就是神所选定的救世主。他们说,万一发生什么事,我的力量将是至关重要的。”

“……”

“蕾妮,我在梦里见过你。在我的世界里,没有人理解这样的我,所以我无法说出口,但是,即使如此,我仍然——”

“……”

“我爱你,姐姐。”

蕾妮想起了第一次生命中米娜对她说的话。

【我爱你,姐姐。谢谢你成为我的家人,蕾妮。】

第一次生命中,愚蠢的蕾妮什么也没说,只是蒙着被子哭了一整夜。

因为毫无价值的自己,因为她的一句话,自己的人生变得有意义。能够成为她的姐姐,蕾妮感到无比幸福和感激,那一天她记忆犹新。

那是她不喜欢米娜的理由。但最终也是无法彻底讨厌她的理由。

某种意义上将,蕾妮也真心爱着这个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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