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纪检监察机关监督执纪工作规则》的相关规定,以及本次调查的特殊性质,我们需要请林书记暂时回避一下。”
“这是为了确保调查的公正无私,避免任何可能的干扰因素。”
林维泉一听,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的不满或惊讶。
他反而笑吟吟地点头道:“组织纪律我懂,我完全理解并尊重这个决定。”
“赵主任请放心,我会立刻离开,绝不会给你们的调查工作带来任何不便。”
说完,他便与何狄一同退出了会议室。
夏蓓莉直接留下做了联络员。
面对这场景,夏蓓莉心卟卟直跳。
她突然想起今早她匆匆赶往食堂时,已经错过了早餐的高峰期。
食堂里,她最爱的肉馅包子早已售罄,只剩下孤零零的几个菜包和馒头。
正当她心生懊恼,准备将就时,一旁的江昭阳注意到了她的失落,把自己最后个肉包让给她的样子。
她当时想,如果他的命运是如旭日初升,那该是多么好的事啊。
可是现实是残酷的,现在,他的厄运来了。
这个赵珊主任是来者不善啊!
“小夏,你现在立刻通知江昭阳来一下!”赵珊的话语如同命令,将夏蓓莉从回忆中猛然拉回现实。
夏蓓莉鸡啄米一样点头,“好,好,我马上办。”
她急忙出去了。
她来到走廊上,她拿出手机,指尖轻轻划过屏幕,拨通了江昭阳的电话。
她态度冷淡道:“江镇长,你到小会议室来一下,有领导找你谈话。”
“谁找我?”
“纪委,纪委赵主任。”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谈什么话?”
夏蓓莉瞬间有些上火,声音却瞬间提高了几个分贝,“谈什么你心里没个数吗?睡在鼓里。”
她“啪”地一下挂掉了电话。
江昭阳心中一凛,赵主任?
别是那个赵珊啊,一想起她,江昭阳心里就发怵。
那犀利的眼神一般人受不了,上次“喝茶”的场景历历在目。
让他至今记忆犹新,甚至有些不堪回首。
不配合的话,她是使得出手段的。
灭绝师太,不,冷面师太啊。
可是,自己能不去吗?
他知道,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只有面对,才有可能化解这场危机。
江昭阳心里七上八下,一步步向小会议室走去。
他来到了小会议室,看到在座的除了赵珊外,还有陈琪珙在,他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江昭阳同志,请坐!”他示意江昭阳坐在对面那张特意为这次谈话准备的椅子上。
陈琪珙道,“我们三人代表纪委与组织部联合调查组,此次前来,是因为近期我们收到了一份针对你的举报信。”
“按照相关规定和程序,我们必须对举报内容进行调查核实。”
“希望你能主动配合组织的调查工作,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实说清楚问题。”
“是!”江昭阳在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第一个问题,江昭阳同志你是否杀死了一头野猪?……”赵珊的声线冰冷规整。
江昭阳倒吸了一口气,白薇的话兑现了,这一切终于来了。
他开始详细叙述当时的情况。
他的声音平静,宛如说别人的事那般冷静。
他知道倘若有一丝紧张的话,吹毛求疵的赵珊都会认为自己心里有鬼。
窗外的梧桐枝桠突然剧烈摇晃,一片片枯叶纷纷落下,宛如一个颤抖的惊叹号。
赵珊的瞳孔收缩,声音骤冷而尖锐,“你这是合法的吗?你确定你所做的一切,都符合法律法规?”
“合法?”
江昭阳嘲讽地反问道:“我不合法?”
“难道让它吞噬我,直到它将我的骨头也嚼得粉碎,吃了我就合法?”
“你?”赵珊俏脸一冷,“你还是那样油腔滑调,百般狡辩?”
“我有吗?”江昭阳耸了耸肩,一脸无辜。
“我葬身兽腹你就称心如意?”
赵珊一时语塞,面红耳赤。
她意识到,与江昭阳的对话,总是容易将自己引入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陈琪珙暗中踢了她一下,提醒道:“问下一个问题吧?”
从懵圈中醒悟过来的赵珊,马上问了另一个问题,“你为何要选择向全镇的机关干部集体行贿?”
她的话,每个词都像秤砣坠在江昭阳心头。
他蓦地一惊,哪有这一回事?
“我有金山,还是银山?”
“集体行贿,那得多少钱啊?赵主任,你工资比我高,职位比我高,借我点儿钱吧?”
“什么?”赵珊怀疑自己听错了,调查对象向自己借钱?
“我没有钱。”她俏脸一沉,声音也严厉了几分,“你是在接受调查,严肃一点儿!不要嬉皮笑脸,更不要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没个正形!”赵珊的话语中充满了恼火,“我正告你,请你收起你的轻浮,认真对待这次调查。”
江昭阳见状,嘴角的苦涩笑意更甚,“赵主任,你真是误会我了。”
“就算我这人天生爱开玩笑,可在这节骨眼上,我哪敢啊?”
“你自己都说没有钱,那我江昭阳又哪来的金山银山去行贿那几百号机关干部职工呢?”
“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嘛!”
赵珊被他这番话噎得一时语塞,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显得格外狼狈。
她那双白皙的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最终忍无可忍之下,她右手猛地一拍桌子,企图以这种方式来彰显自己的威严。
然而,这桌子似乎比预想的要坚硬许多,赵珊的这一拍非但没有起到震慑作用,反而震得自己的手心生疼。
那一刻,痛得她眼眶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差一点儿就要坠落下来。
她想用左手去揉一下右手,又怕失了体统,只得强撑着。
按她在纪委的脾气,对于这些敢犟嘴巴的人,她早就吩咐手下人上手段让他吃点儿亏了。
谁敢不收敛锋芒,乖乖就范?
可是,眼前的两位都是组织部的人,她命令不动。
何况陈琪珙的职位不但高于她,而且在全县官场的影响力也不容小觑,岂是自己能比的?
她吃个哑巴亏,有苦难言。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