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俩人面面相觑。
虞娇看着凌渊苍白的脸,以及还在流血的额头,忍不住道:“得找大夫来给他看看吧?”
她虽然没打算原谅凌渊,但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死去。
虞洲立即道:“不行!大夫一来,那母后不就知道了?”
鲛人族不大,岛上的大夫就那几个,谁家大人受了伤、孩子生了病,根本瞒不住。
虞娇轻声道:“可是总不能一直让他这么流血下去……”
虞洲嫌弃地扫了凌渊一眼,“一个大男人,哪儿那么金贵,受点伤不碍事!”
“我看这姓凌的根本没有大碍,他就是在碰瓷儿!”
“你这里有伤药就给他用点,没有就等他自己愈合,等他醒过来,哥哥马上将他送走!”
虞娇只好点头,“那我找找药箱。”
之前水水受伤,她找大夫拿了一些伤药和纱布,还剩下不少呢。
反正都是止血的,效果应该差不多。
凌渊如果知道虞娇把水鹿用剩下的药给他用,也不知该作何感想。
但是自从虞娇离开后,他这几个月心力交瘁,没有好好休息过一天。
之后又亲自出海寻找虞娇,九死一生闯过禁域,接着又被虞洲暴揍,身体一直没有得到恢复,早已撑到极限。
所以现在晕的很彻底。
虞洲刀子嘴豆腐心,嘴上不饶人,实际看着昏迷不醒的凌渊也有些心虚。
凌渊如果待会儿醒了,他需要给他道歉吗?
不行!
他才不给伤害过娇娇的人渣道歉!
虞洲留在这里坐立难安,边往外走边道:“娇娇,哥哥忽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儿没办完,得先走一步,哥哥明日再来看你啊!”
虞娇:“……”
哥???
*
凌渊体力透支,加上失血过多,直到深夜才醒。
他抬手碰了下额头的伤,马上疼得他整个人都清醒了三分,随后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
他心头一跳,险些以为虞洲趁他昏倒的时候,将他从鲛人族送走,当即掀开身上的被子就要冲出去找虞娇,却很快发现虞娇就睡在不远处的软榻。
银白色月光透过菱花窗洒进房间,刚好让他看清虞娇恬静的睡颜。
凌渊倏地放慢呼吸和动作,生怕不小心将虞娇吵醒,打破这份难得的美好。
他轻手轻脚下床,来到虞娇面前单膝跪下,目光贪恋描摹着她的容颜。
发现虞娇睡得很熟,他放肆地将掌心轻轻抚上娇娇高耸的小腹。
忽然,他感受到宝宝动了一下,像是在他打招呼。
凌渊怔了怔,喉结滚动,随即眼圈发烫,仰头深吸一口气,逼回眼底的热意……
他小心翼翼将虞娇抱起来放回床上,看了她许久,终于克制不住低头吻她,撬开她的唇瓣探入,贪婪地汲取清甜。
虞娇呼吸不畅,轻轻哼了一声,半梦半醒地睁开眼睛,迷茫地看着凌渊。
凌渊连忙松开她,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沙哑而温柔:“乖,你在做梦,睡吧。”
虞娇果然被哄住,抵挡不住汹涌的困意,缓缓闭上眼睛。
直到虞娇呼吸重新变得绵长,凌渊才轻轻将她拥入怀中,满足地叹息:“可怜死了,小笨鱼……”
之前他故意激怒虞洲,让虞洲对他出手,并假装昏迷趁机滚下山,为了效果逼真还主动撞上石头。
虽然受了些皮肉之苦,但他赌的就是虞洲不会不管他,最方便的做法就是把他送回虞娇的院子。
只是没想到他的身体虚弱,竟然真的晕了过去。
但结果是好的,他赌对了。
*
翌日。
虞娇被一股奇怪的味道熏醒。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扶着肚子打开房门,刚好看到凌渊手忙脚乱的从厨房出来。
他看到虞娇,连忙将手里的铜盆藏到身后,咳嗽两声后,冲虞娇扯出一个笑容:“娇娇,你醒了。”
虞娇蹙眉打量着他。
凌渊额头的纱布歪歪扭扭,侧脸和衣裳也蹭了许多灰。
而厨房那口大铁锅正冒着浓烟,显然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人。
凌渊心虚道:“我不知道你早上吃什么,就想给你煮碗粥,没想到不小心把锅烧着了……”
堂堂太子,以前哪里做过这种粗活。
他已经小心再小心了,但还是把事情搞砸了。
“没事,你走吧。”虞娇垂下目光,打算关门回房。
“娇娇!”
凌渊连忙叫住她,上前几步道:“娇娇,你现在月份大了,身边不能没有人照顾,让我留下来吧?”
“我可以睡柴房!你不叫我的时候,我保证不主动出现让你心烦。”
他脸色苍白、伤痕累累,头上没有戴冠,墨发随意用发带束起,一身玄色窄袖常服早已破旧不堪。
凌渊此生,大概从没有这般狼狈的时候。
虞娇心想:何必呢?
他们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明明没有结果,何必继续纠缠?
她微微垂下目光,刚好看到凌渊被烫红的手指。
虞娇秾白的指尖忽然蜷缩起来,一下子想到那些在寿康宫的日子。
她冷声道:“你不要白费功夫了,我是绝对不会跟你回宫的,也不想再看到你,你走吧。”
凌渊失落地垂下眼帘,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就在虞娇以为他会放弃的时候,他忽然又走近几步,莫名其妙地问:“娇娇,你心疼我吗?”
虞娇蹙眉:“你在说什么梦话?”
凌渊笑了笑,“不心疼就好,不要心疼我。”
“我之前让你吃了那么苦,还骗了你那么久,娇娇难道不想报复回来吗?”
“你现在可以尽情的报复我,随意发泄心中的不满,我绝对不会反抗。”
“至于我以后回不回盛国、做不做太子,那都是我的事,无论结果如何,我自己承担。娇娇不需要为我考虑这些。”
他看了这方小院一眼,唇角扬起来:“这院子缺一个打杂的,娇娇就让我留在这里做杂役,随便使唤我,好不好?”
虞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疯了?”
凌渊摇头,意味不明道:“我只是,想为自己活一次。”
虞娇难以理解,凌渊所谓的为自己而活,难道就是做个杂役?
那他可真够有出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