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姜巧儿在陆园住下了。
几日没睡好的她终于能睡了个踏实觉了。
屋里还点了安神香。
她睡在香香软软的褥子里,很快便入睡,还扯起了小呼噜。
陆青瑶回来的时候什么都没问,让巧儿洗个热水澡,踏踏实实睡上一觉再说。
她也是从大哥口里得知。
巧儿被人逼婚,都逼上门了,一气之下放了狠话,要去做姑子,谁也不嫁。
以她如今这性子,逼急了说不定还真敢去。
哥嫂也怕她受不了闲言碎语真当姑子去了,这才送上门托她照看一阵子。
幸好他们没被人裹挟着就答应了,意志还算坚定。
天大的事,先吃好睡饱,养足了精神再说。
见人睡着,陆青瑶才回了自个屋。
就看到小闺女在床上翻来滚去,毫无睡意,精神头好的不行。
上去就捉住小崽崽,帮她盖好被子,“睡觉觉了。”
小家伙就笑眯眯的瞧着她。
“阿姐,睡了吗?”秀秀探头进来。
她今儿问着问着巧儿就沉默了,啥也没问出来。
陆青瑶正想找秀秀唠嗑,她就来了,“还没睡的,进来坐吧。”
姜淼淼也坐了起来,往她娘怀里钻,她很喜欢在娘亲怀里睡觉,香香软软的。
瞧着娘亲和秀秀姨今晚是不准备出去了。
两人的屋子相邻,时常躲屋里说悄悄话,甚至有时候连姜淼淼都不给听。
两人还经常半夜换着出去,还是穿着夜行衣出去的。
以至于姜淼淼都有些记忆错乱了。
好几次清晨醒来都有些迷糊,记得她明明是在娘亲怀中睡着的,可醒来却在秀秀姨屋里。
姜淼淼找了个很舒服的姿势,竖起耳朵,听着他们唠嗑,秀秀姨问娘亲:阿姐,巧儿是咋回事。
娘亲说巧儿姐原本是答应了秦三郎的婚事,却莫名变成了他的堂兄秦司言,大巧儿许多岁不说,还是让她去做填房。
巧儿原本就是好不容易才松口同秦三郎的婚事,结果又来这么一出,跟骗婚没甚区别,巧儿岂能同意。
更可恶的是,自打秦家上门说亲遭拒绝后。
就有不少人家纷纷上门求娶,什么带孩子的鳏夫,上了岁数的老秀才,甚至还有破皮无赖都找上门了。
大伯这才将她送来江州避避风头。
秀秀姨一巴掌拍在床上,愤然道:“岂有此理!这秦司言到底是什么人,怎能如此嚣张?”
太可恶了!
想都不用想,这些说亲的人一定是秦家找来的,就是想逼巧儿就范。
“秦司言是秦知府的第六子,也就是现在的秦通判,两年前死了夫人,就是个不务正业的主。”
陆青瑶今儿回来之前,特地让人打听了一番,这秦司言实在不怎么样,还是一个好色之徒。
夫人虽然没了,但妾室通房一大堆,再高的门户也嫁不得。
还有秦夫人,也是个眼高于顶的主,家中儿媳个个都是官宦人家的嫡女。
巧儿的才貌在青石镇都是顶好的,可想入秦夫人的眼还是很难。
估摸是她那儿子实在不成气了,才纡尊降贵使这么一个昏招。
人生一忌,家贫而妻美。
巧儿要么得找一个能护得住她的,要么只能靠自己。
可两条路都不好走。
秀秀紧捏着拳,“阿姐,要不我去把他打瘸了,看她还敢不敢娶巧儿!”
陆青瑶抚额,“孩子面前,别总是打打杀杀的,打瘸了没人要,他不得死缠巧儿。”
“嘿嘿……知道了。”秀秀吐了吐舌头,讪讪一笑。
阿姐说的对,无权而多财,她们现在势弱,都是背靠崔家才能在这江州才能立足。
能不惹事就不惹事,不给催太傅和梁王妃添麻烦。
说起青石镇的买卖,就有不少人眼红。
她脑袋里突然冒出了个想法,“阿姐,你说这秦家会不会就是冲着咱们的买卖去的?”
陆青瑶垂眸沉思,“也不无可能,秦家定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你还记得枫儿提过青云观下面的庄子吗?”
“记得,我去探查过,里边守备森严,根本进不去,不过我发现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秀秀说着压低了声音,“我发现有人半夜往那宅子里运东西,我瞧着那一箱一箱的,像是银子,他们用那些银子换粮食,然后将银子连同粮食一并运往京城,阿姐,你说他天香楼一个小小的酒楼,怎会有那么多银子,还日日买粮。”
她去蹲了好几个晚上,每晚都有人往庄子里拉箱子,而且数量还不少。
“或许,天香楼就是秦家的产业。”陆青瑶若有所思。
那里边的确是银子,她跟踪到码头瞧过了,看着他们运上船的。
粮食她运过,和他们运的那些粮食吃水不同,寻常人看不出来,可她一眼便发现了。
几个孩子曾偷偷的去瞧过,发现守卫的人中竟有衙门的人。
如此看来,这事就与秦通判脱不了关系了。
还有齐采薇那女人竟然也牵涉其中,真是无药可救!
秀秀瞪大双眼,捂住嘴。
半晌后,才不可置信问道:“阿姐,你的意思是不是说秦通判,也就是原来的秦知府贪污受贿,为了掩人耳目,将贪污来的钱财用来买卖粮,逃避逃避朝廷的责罚?”
“也不无可能,只是有一个问题,那么大的银钱数量,秦通判是如何能在崔大人眼皮子底下贪没的?”这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除非……
除非这笔钱是他从别的途径所得,崔大人根本无从察觉。
那这么多银子是从哪里来,又运往哪里?
陆青瑶问:“秀秀,你可曾跟踪到运送箱子的车队是从何处而来?”
秀秀摇头,“那些人都太狡猾了,运来的车辆次日一早便还回了车行,如此一来,根本不知道后边租赁车辆的哪些是他们的人,无从查起。”
秀秀突然眸子一亮,紧攥着陆清瑶的手。
“阿姐,我突然想到一事……”
秀秀只觉这会儿思路越发的清晰了。
“救梁王的是天香楼的人,而天香楼幕后之人又是秦通判,那……那梁王与秦通判不就是一丘之貉了。”
陆青瑶点头,神情有些严肃,“看来明儿我得去找梁王妃一探,提醒她一下。”这事崔行舟那小子也是知道的。
就是不知他有没有同家里说。
秀秀面色晦暗,“阿姐,王妃不是说梁王府在江州也有产业,那她给你你的马场会不会也牵涉其中?”
陆青瑶立刻变了脸色。
“秀秀,我们明儿不止要去找梁王妃,还得去一趟马场。”
她忽而反应过来。
秦司言娶秀秀,要么就是看中了青石镇的买卖,
要么就是想拉她们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