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氏,可想好了?”
“你真的要告自家主母吗?”
秦知府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她。
说句真心话,这烫手的山芋他也不想接,一个是齐家女,一个有崔家做靠山。
齐家主管礼部,礼部尚书往上,就极有可能成为未来的内阁大学士。
而且谁家中没有个想科考入仕的子侄,得罪了她父亲,跟得罪了主考官有什么区别。
让你考上不容易,可让你考不上,就是轻而易举之事……
再看这陆氏,虽是罪臣之后,却住上了崔家的宅子,与崔老先生夫妇关系甚密。
崔家乃大庆豪族,崔老先生又是帝师,崔家子侄多在吏部任职,升迁考核全仰赖他们。
一不留神,自己的仕途就要毁在这两妇人手中。
秦知府欲哭无泪。
只好旁敲侧击道:“齐氏,听说你女儿已经醒了,你确定真的还要告吗?”
齐采薇犹豫了一会,当时救起女儿的时候,只有陆青瑶一家在,也没旁人。
即便衿儿无恙了,可谋杀是事实。
据说那崔六郎还去救衿儿了,说不定她就是人证,既仗义出手相救,总不能会包庇她陆青瑶吧?
“告,我告定了!”齐采薇斩钉截铁道。
不是说一家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吗,衿儿名声臭了,陆青瑶一家子也别想好过。
秦知府紧蹙着眉,又提醒道:“齐氏,你可知按大庆律,诸诬告人者,各反坐……”
他觉得自己已经提醒的够明显了。
奈何这妇人竟不为所动!
秦知府心中暗自腹诽。
恐怕是因齐尚书宠妾灭妻,庶女没有养在嫡母身边,跟着妾室学成了这副愚昧无知的样子。
心下当即决定,回去就得把庶子庶女养在嫡妻身边才成。
嫡女出身的妻子见识才学,都是妾室们所不能比的。
再看那陆家女,至始至终眉头都没动一下。
看来是心中有数的。
陆青瑶冷眼旁观。
她就是想知道,这些地方官员对齐家到底忌惮到何种地步?
齐采薇是真不太懂律法的。
她只懂后宅生存之道。
不过,她觉得那些律法不过是为普通百姓而设的,前些年齐家一远房亲戚打死了人,还不是照样全须全尾的出来了。
瞬间有了自信。
“告!她陆青瑶差点害得我儿身死,怎能不告?而且她先前就曾毒害过我儿……”
即便没什么结果,要臭就大家一起臭吧。
此时,大病初愈的姜子衿匆忙赶来。
知道她娘把人告上公堂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有些心虚!
且上一世,作为太子的枕边人,为了讨太子欢心,做一个合格的太子妃,她念过不少书。
甚至是大秦律法。
这会儿,母亲若是不撤诉,恐怕是要吃苦头的。
且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娘亲居然不懂!
她都快被气死了!
吩咐丫鬟,“去,你们快去,快去阻止母亲,让她别告了。”
两个小丫鬟看了恭嬷嬷一眼,匆匆而去。
公堂外,围了一圈百姓。
姜淼淼窝在秀秀姨怀中,小嘴贴到她耳边,“姨姨……找靳叔叔,找崔哥哥……”
秀秀一愣,想起了那日救下的少年。
是了,他们都是人证。
然后小淼淼便落入了大哥怀中。
公堂上,齐采薇依旧没跪。
知府也拿她没办法。
惊堂木一拍,“齐氏,你告陆氏谋杀庶子,可有证据?”
齐采薇一愣,“我家衿儿救上来的时候,只有她们在那,不是他们还能是谁……”
秦知府眉眼直抽。
这女人,还真敢告,这都能称之为证据?
“你有没有想过,你女儿是失足落水,或许还是人陆娘子救的她?”
齐采薇当即否认,“不可能,她怎么可能这么好心!”
秦知府无奈叹息道:“那就等证人吧!”
崔六郎和他小厮也是一道落水的,人都上陆家送礼道谢了。
这说明什么,不言而喻!
靳掌柜和崔行舟来了,二人道明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之后。
排除了陆青瑶的嫌疑。
不过众人都把目光落在了姜淼淼身上。
一个两岁的小女娃。
秦知府走下来,蹲在她身旁,轻声细语,生怕吓到小姑娘。
“五姑娘,你能不能告诉大家,你三姐姐落水那日,你看到了什么?”
毕竟这么小的孩子是不会说谎的。
若是没有她的呼救,那三人死在哪都不知道呢。
姜淼淼一脸天真无邪,说着软糯的小奶音。
“我在水边喂鱼儿,在水里看到身后有人扑过来……我就蹲下去让开,然后……那人就掉水里了,我吓坏了……跑回去找娘亲,就碰到了崔哥哥……然后崔哥哥又去救人了……”
小姑娘虽然说得断断续续的,却是逻辑清晰。
毋庸置疑!
小姑娘虽然没明说,但是傻子都听出来了。
姜三姑娘欲谋害嫡妹,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
害人终害己!
“不可能,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一定是大人教的。”齐采薇依旧狡辩。
怎么可能,她女儿那么善良,连缸里的鱼死了都要落泪的。
看见路边的花儿草儿都舍不得踩的。
门口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
“娘亲,我们回去吧,不告了,一切都是误会……”
姜子衿被人搀扶着进来。
瞬间感觉所有人目光不善的瞧着她,有厌恶、鄙夷、惊讶……
陆青瑶浅笑,“知府大人,看来事情已经明了了,臣妇被诬告,可不是一句误会就能搪塞过去的,您要为臣妇做主啊!”
“没错,知府大人,这齐氏没有做到尽妾室的本分不算,还纵容庶子辱骂嫡子,不感谢主母的救命之恩,还诬告诋毁,不能就这么算了……”崔行舟附和道。
秦知府看着堂下众人,缓缓开口道:“ 齐采薇诬告陆氏,按大庆律,应杖六十,罚没齐氏一半资产,断付被诬之人……”
齐采薇闻言跌坐在地,面如菜色。
气急攻心,两眼一抹黑晕死了过去。
姜子衿差点气得吐血。
杖六十,她娘还有命活吗?
一半资产,她娘哪里还有资产?
“大人,我娘亲身子孱弱,恐怕是挨不住杖刑,可否赎刑?”
没法子了,只能用钱解决。
秦知府自是求之不得,若是真打,这女人恐怕挨不到二十下就得断气。
见到陆青瑶一家都没有反驳。
便知她同意了。
“姜夫人,这算起来,也是你们的家事,赔付数额,不如就你们自行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