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把囝囝给爷爷奶奶安顿好,我掐着时间,十二点十分,准时敲响了二姨夫家的门。
由于是工作日,大家都要上班,二姨夫只能把见面的时间安排在中午,为了方便,地点也放在了自己家里。
我把装着两条大中华、两瓶五粮液的透明塑料袋,递到给我开门的二姨夫手中。二姨夫脸上乐得开了花,嘴里却不断埋怨,这孩子,啥时候学得这么大手大脚,来姨夫家也这么糟蹋钱。
这份礼品,我是按妈妈的要求给二姨夫准备的,就我老家的县城而言,绝对算重礼,绝对能给我妈涨面子。
二姨夫把我领进客厅,有点炫耀的意思,随手把我的礼物放到沙发前面的茶几上,指着沙发上端坐着的年轻女子,介绍说,这是县旅游局的小贾局长,姨夫在乡镇当书记时,小贾是镇里的妇联主任,后来调到了县政府工作。
随后,二姨夫又把我介绍给小贾局长,对方态度相当冷淡,坐在沙发上欠了欠身,手指尖只是和我弯腰伸到她面前的右手,轻轻一碰便迅速收了回去。
二姨夫招呼我在打头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当着我们两人的面,大致介绍了双方的情况。
小贾局长样貌身材相当出众,撇开气质不论,并不逊色于徐冰雅,妆容精致,衣着也很上档次,只不过一直端着架子,脸上的表情僵硬冷漠,似乎对老领导出于对她个人问题的关心,安排的这次相亲不是很情愿。
介绍完双方的情况后,二姨夫征求小贾局长的意见,问她有什么想法,接下来想怎样聊,自己要不要回避。
小贾局长淡淡地说,来都来了,大家就在这儿随便聊几句吧,午休时间又不长,下午我有会,不能迟到。
小贾局长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让二姨夫有点不知所措,向我投来询问和求助的眼神。
我站起身,对二姨夫说,您还没吃饭吧,我们在家里太打扰,我想请贾局长到外面走走,不知道合不合适?
可能也感觉到这种气氛不好,待在狭小空间的太压抑,小贾局长不等老领导询问,已然站了起来,说,我也有这个想法,就不打扰老书记了。说完,她率先迈开了腿。
我冲从厨房里伸出上半截身子的中年妇女喊了声“二姨”,跟在小贾局长身后下了楼。
二姨家住在县农业局家属楼,农业局是标准的前办后宿模式。临街是一栋三层的老式办公楼,后面是两栋四层宿舍楼,办公楼和家属楼在同一个院子里。
这种情况,在北方经济不发达地区的小县城,几乎是标准配置,既方便又实用。工作人员上下班,连单位的大门都不用出,能大大减轻城区街通高峰时段的交通压力。
小贾局长在前,我在后,我们谁都没说话,一直走到前院的农业局办公楼前,才停下脚步。
这个点办公楼没人进出,楼前的地方虽然不大,但很安静,比门外人头攒动的街道上更方便说话。
小贾局长转过身,对亦步亦趋的我说,你姨夫之前说你在国企中当科长,我才同意和你见面的,刚才他又告诉我,你现在离职了,在自己做生意,要是提前知道这个情况,我今天是不会来的,因为我从没想过找体制外的人,所以,要对你说声抱歉。
我耸耸肩,蛮不在乎地小贾局长说,这样挺好,既不浪费你我的时间,又免去了没话找话的尴尬,还没伤我二姨夫、你老领导的面子,三全其美的结果,我乐见其成,再见!
说完,我转身就往停在办公楼前的帕杰罗走去。
“等等!你就这么走啊,能不能表现的绅士一些!”
身后传来贾局长清冷的声音。
我停下脚步,一脸懵逼地扭头看向小贾局长:“我不绅士吗?”
小贾局长杏眼圆睁,好像有点蕴怒,原地跺着脚抱怨:“为了陪你走这个过场,没到下班时间我就出来了,难道你不应该请我吃顿便饭吗?”
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这句话说完,小贾局长竟然露出笑容,那张见面后一直板着的脸,变得生动了,像给黑白照片涂了颜色。
我正想对小贾局长说,是你先说的不和体制外的人接触,我不想讨人嫌,所以… …
这时,手机响了,我只好先接电话。
“哥们,刚才看到你的车了,啥时来的省城?”
手机里传来王平宁懒洋洋的声音。
“真是活久见,我现在人在老家,我的车就在身边,怎么可能在省城现身,你最近是不是酒色过度,眼睛出了幻觉,抓紧时间去医院看看吧!”
我以为王平宁大中午喝多了,醉眼朦胧,在醉言醉语,所以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说话间,小贾局长走到我了我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手中的摩托罗拉。
“没跟你开玩笑,我刚吃完饭,现在和朋友在人民路上的<雀皇>喝咖啡,一楼,临街,视线非常好,明明看见你那辆赭石色的老Jeep刚从眼前的马路上开过去,副驾上坐了个长发美女,绝对不会错。”
我对着手机笑骂道:“王处长真官僚,多久没出过省府大院了,翻的是哪个朝代的老黄历?我的车半年前就换了,老Jeep现任车主确实是个长发飘飘的大美女,这几天有可能去了省城,不过,我本人现在确实在老家。”
王平宁问我现在在干啥,我没好气地回答说,正在和相亲对象见面。
王平宁大笑:“是被老太君逼的吧!没想到哥们混得这么惨,都得用相亲泡妞了。已经上过了一回当,这次把眼睛擦亮点,一定要找胸大的,手感好的,免得将来后悔!”
王平宁笑的很恣意,说话的声音很大,我怕小贾局长听见,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了一眼,发现她正在挺胸收腹。
“滚你娘的蛋,要再不给你那张臭嘴上挂把锁,你小子头上的官帽肯定戴不长,多想想自己的前途吧,我的事你少瞎勒勒。”
我愤愤地骂了王平宁两句,然后收起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