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刚嫁过来的时候苏桃桃也怕周辰会打他,但是她想,打的再厉害,总归没有自己父母打的狠吧?
但现在周辰做的一切,让苏桃桃对周辰有了不一样的印象。
隔壁婶子说了,有的男人对新媳妇就是好,但是嫁过去没多久,就露出本来的真面目了,该打的打,该骂的骂。
但苏桃桃想。
不管是不是趁着热乎劲对她好,只要有人对她好过就行了,以后就算是周辰打她骂她,她也心甘情愿了。
见小丫头故作坚强的样子,周辰只有心疼。
“周辰哥哥,你要片还是丝啊?”
“要片就行。”
“你切的真好。”
见苏桃桃已经开始切肉,周辰发现她切的甚至比自己还好,那肉又均匀又好看。
苏桃桃笑笑:“一开始也切不好,那时候我还够不到案板,就搬个小板凳踩在上面切,刚开始还会切到手呢,后来慢慢地,我就学会了切肉。”
一个慢慢地,轻描淡写,但是周辰知道背后代表着什么。
妈的(艹皿艹 )!
周辰决定了,等自己这边安顿好,混出口气的第一时间,就要带着自己媳妇儿回娘家,不把他爸妈吊在树下抽三天三夜都不解气!
见自己傻媳妇儿在认真的切肉,周辰给米淘洗干净,然后端着米和红薯丝来到了外面的木板码头上。
本来想清理一下火炉里的灰,结果发现已经被这小丫头不知何时收拾的一干二净了,甚至灰都被她细心的堆到了一旁。
不用想,肯定是打算用来肥田的,这个年代人们都是靠草木灰和人畜粪来肥地的。
说点你们现在听来都有些不可思议事。
那时候的人们在外想要方便,都不舍得在外解决。
听他妈说,他某位太爷爷硬是夹着屁股,从县城里走了二十公里回家,才一泻千里。
想到这里,周辰都有些想笑。
利索的升起来火,放上锅,把米和红薯丝下锅,又倒入凉水,盖上锅盖。
回去的时候,周辰发现肉已经切好了,苏桃桃正在清洗着花甲,用凉水一遍遍的淘洗着刚才吐出来的沙子。
青蟹也被她泡到了一个盆子里,这只青蟹被捆着,吐着泡泡,丝毫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红了。
因为只有一个锅,周辰只能等米饭先煮熟。
守着火炉又太热。
“走,桃桃,咱俩吹会海风去!”
周辰带着苏桃桃走了出去,坐在栈桥上。
夜幕降临,天空被深邃的蓝色覆盖,点缀着一颗颗璀璨的星星,犹如一颗颗被揉碎的水晶,洒落在无垠的夜空。
眼前就是一望无尽的大海,在夜色里,海浪起伏的波涛化作连绵不绝的黑影,带着黄昏的余晖,晃动在地平线尽头。
汹涌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伴随着海浪拍击海岸发出的哗啦啦声响。
眺望远处,那些渔船停泊在码头,在黑暗中闪烁着橘黄色的光亮,码头上的劳作的人们在朦胧的光影下忙碌着,分拣渔获的妇女们也在辛勤地工作着。
小姑娘坐在栈桥上,小脚丫轻轻晃动,大眼睛弯成了可爱的月牙状,她仰着头,看着星空,又看着远处的大海。
“周辰哥哥……”她轻声说道,“今晚的月亮好圆啊。”
周辰在旁边还在想着自己稀里糊涂突然就重生这件事,就顺口回了一句:“月亮每天不都这么圆吗?”
“没有,今天的月亮格外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苏桃桃只觉得心中泛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滋味。
她不知道,其实这种感觉叫做幸福。
一个孩子本该在出生下来就拥有的情感,苏桃桃在十七岁才体验到……
就在这一刻。
晚风与海。
星辰与夜。
她与他。
另一边码头上。
拿着口袋里的烟给帮工的人都散了一根,周天准备给自己也点了一根。
只不过他还没有吸,赵雪的巴掌就犹如雨点一般落了下来:“吸吸吸,就知道吸,要烟还是要命?一会不见你烟盒里烟就少了几根,这么吸下去非得像隔壁你二叔那样,不会喘气了,吐黑痰,活活憋死!”
这会烟基本都不带滤嘴,劲大,对身体的伤害也多。
“就一根,就一根!你别管这么宽嘛,咱妈还在这里呢,给我留点面子啊!”
周天被打的捂着头,旁边正在分拣渔获的银发老太太见此笑笑,也就是周辰的奶奶,李桂芳也没说话,反正儿媳妇是向着自家儿子的身体,她才不管呢!
她不像别的婆婆那样势利眼小气,主打的就是和气,所以和儿媳妇赵雪处的也算不错,当然也不是说一点矛盾都没有,牙齿和嘴唇还打架呢,有时候李老太也觉得自家儿子窝囊。
但周天总归一句话:“这儿媳妇还不是你当初给我寻摸的吗?”
这边周天绕着鱼筐躲着赵雪的巴掌喊道:“一根真不行吗?”
“一根也别想,信不信给你连人带烟丢水里?”
“行行行,不吸了,不吸了!就你管的宽!”
周天悻悻的把烟塞回去,不过当着码头这么多人的面,他最后还是要说一句硬气话,找补一下面子。
赵雪嗓门大,刚才那码头肯定都听到了,丢人丢大发了。
“爹,我娘说得对,你少吸点烟,肺又不好。”
吱呀吱呀的踩甲板声音响起,穿着迷彩的下水裤的大儿子周雄抬着一筐杂鱼也走了过来,他眉眼和周辰有几分相像,但看着更忠厚老实一点。
常年的跟船捕鱼,让他的皮肤晒得发黑,身材看着也比周辰壮上不少,就是个子不如周辰。
生周雄的时候吃不起饭,奶水也不足,周雄小时候三天两顿吃不饱,加上南方这边男人的个子普遍也不高,所以只有170出头。
老是有人调侃两弟兄身高的时候,周雄都会说,我弟弟小时候吃得好嘛,眉眼里没有嫉妒,还都是神气,自己弟弟可是一米八的大高个,说出去可有面子了。
但可惜的是,白长了这么大的个子,一肚子痞子样,没个正形。
“知道了知道了。”
周天咳嗽了一声,为了掩饰尴尬,去抬另一箱子鱿鱼小管。
谁都知道赵雪为啥发这么大的脾气,还是怪他把儿子狠心撵出去了。
但不撵出去行吗?
必须得狠狠心,咬咬牙,让这小子体会一下离开了父母的滋味,等他过活不下去,回来求他们的时候,也许就知道生活的不容易了。
“哼!”
赵雪闷哼一声,在旁边细心的摆弄着一筐梭子蟹和皮皮虾。
她拿着皮筋捆着梭子蟹钳子和脚,速度很快。
盆子里养着一些小黄鱼,还能看到一些琵琶虾和九节虾一类的,这些贵的都是要单独养起来的。
今天收成不错,小黄鱼就有四五斤,加上鱿鱼小管和梭子蟹之类的,卖个四十多块钱应该没问题。
可惜这时候小黄鱼不太值钱,否则还能再翻上一番。
大媳妇叶玲在下面接货,顺便监督码头拣货的妇女们,有没有偷偷藏鱼。
剑虾和虾姑都是要分大小的,比较好拣,主要是那一筐筐杂鱼,比较难收拾,有的鱼背后还带毒刺,比如沙毛鱼,被刺一下,就要疼半天。
周天见货都搬下去了,便让赵雪几人都下去,自己开船停靠在了稍远的一边,把靠岸的位置腾出来。
码头的赵雪一抬头,就看到了船舱里亮起了一点红光,知道周父又偷偷抽烟了,摇摇头,没话说。
其实把周辰撵出去,周父也心疼,由他去吧。
周雄一边飞速的捡着虾姑,一边担心地问道:“我弟弟还没回来认错吗?娘,你们做的是不是有些过分了?他自己都养活不住,淘海连屎和海参都分不清,别说洪伟叔又给他领个媳妇,饿着他没事,他野惯了,饿着人家小媳妇咋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