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息怒,下官正差人去问。”
程万里舔狗一样过来拱手。
“怎么打仗还有带爆竹的?这不是闹呢吗?”
高俅面色不虞:“本太尉刚要喝茶,就轰一下,刚要喝茶就轰一下,吓得浑身一激灵一激灵的,莫不是有人故意拿俺寻开心?”
“谁敢啊?!借他们几个狗胆子!”
程万里龇牙笑笑,出了中军帐,吩咐所剩不多的亲随,“再去几个人,找到张荣,让他务必给太尉一个满意的解释。”
“得令!”
六个亲随立刻骑上马,气势汹汹地去找张荣问责。
高俅顿时对程万里的态度满意。
毕竟在汴京,除了白虎节堂,就连开封府尹都不拿他当回事。
比如说当初林冲带刀闯入白虎节堂。
按照高俅的意思,直接给林冲安个罪名弄死就完了。
结果开封府尹只给定了个刺配充军的罪名,高俅也只能认。
还是下边的官员接地气,说话又好听,超喜欢在这里的。
不过,高俅倒也没有提拔程万里的打算,毕竟他没什么政治资源去交换位置。
当初的陆谦和富安,那么好用的狗腿子,高俅一直没安排位置,也有这个原因在。
他只是皇帝宠臣,没有战功的太尉,半点政治资源都没有。
这大概也是他上次私自调动禁军,赵佶没生气的原因吧。
高俅端着茶盏,宋代还没有三才盖碗。
踱步出了中军帐,看着下方的战场,混战还在继续,蔓延开去,上千亩的收割麦田都是战场。
“嗯,不错,明年的麦子,会有一个好收成。”
高俅看着冷兵器交战时的战场,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眼下我方优势,前方士兵太过辛苦,会轮换到后面休整。”
程万里又开始吹牛逼:“张荣此人经过下官的几次教诲,调兵遣将方面已经如鱼得水,天黑之前必定分出胜负。”
“不错,真不错啊。”
高俅非常满意,这回他总算有战功了。
尽管只是剿灭两三千反贼,但里面可是有武洪,在官家那边是有加成的。
“太尉且去休息,一切都在你我二人的谈笑之间,便达到预想中的效果。”
程万里很狗腿地扯开中军帐门帘,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高俅点点头,迈着四方步走进帐篷。
程万里合上门帘,颠颠地跟在后面,脑子里正想着此番战功会给他带来多少钱,恍惚间就撞到了高俅的背上。
“太尉,怎么停了?”
程万里只觉莫名其妙,歪头一看高俅,只见他脸色有些凝重,眼神还有些惊骇。
下意识一转头,程万里也是浑身一抖。
帐篷里居然坐着个人。
“你是何人,竟胆敢进入中军帐,还敢坐下,知不知道那个位置是太尉的?”
程万里当即恼羞成怒,左右查看,找到帐篷上挂着的一把宝剑。
一把扯下来,就要拔剑,不过没找到剑鞘上的绷簧,拔了两下没拔出来。
一只手压在了剑鞘上。
是高俅。
“不要在意这个,坐就坐一下嘛,本太尉是那么跋扈的人吗?”
他按住了程万里的手:“别动不动就拔剑,伤了和气多不好啊。”
“?”
程万里眨了眨绿豆眼,脑子疯狂旋转,也没搞明白高俅是怎么了。
他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脾气了?
这还是高太尉吗?
“放下,本太尉让你放下。”
高俅怒斥。
这回对味了。
程万里放下宝剑,也意识到这位大概率是太尉熟人。
“武洪啊,上次送你出城,不过是小事一桩,不用上门道谢的嘛。”
高俅龇牙贱笑,又亲自端起茶壶点了一盏龙凤团茶,还细心地加了糖霜和羊奶,调出一个花叶的图案,双手推了过去。
“高太尉斗茶的手艺,愈发精湛了昂。”
武洪端过茶盏,用一根手指搅乱了那花叶图案。
高俅眼角一抽,顿时满脸赔笑:“都是些小玩意儿,倒是让征君见笑了。”
“?”
高俅说武洪,程万里还没反应过来,但一说征君,他顿时明白过来了。
这是敌人摸到自己老家里来了?
程万里顿时缩了缩脖子,同样赔笑道:“哎呀,既然是太尉的熟人,那下官就不打搅了,再会。”
他一转身,门帘一闪,一道风影迎面而来,同时一把手刀架在了程万里的脖颈上。
“这怎么话说的...”
程万里下意识看向高俅。
“都说了你这人办事不要急躁,非是不听呢?”
高俅呵斥一句,然后朝那闪进来的身影拱了拱手,满脸惊讶道:“哎呀!这位女侠英姿飒爽,跟征君简直郎才女貌,天作地合啊。”
“高太尉如此上道,娘子就别为难他了。”
武洪一摆手,扈三娘收了刀,但却没有回刀鞘,一副随时都能给程万里和高俅腰子来一下的感觉。
“征君在上,小人其实啥也不是。”
程万里连忙拱手。
武洪没搭理他,只是看向高俅:“传闻高太尉写的一手好字,不知能否替我写几个字?”
“当然,当然。”
高俅哪敢说半个不字?
如果没猜错的话,中军帐外所剩不多的亲随,已经全没了。
程万里更是醒目,直接拿出纸笔,主动研墨。
高俅蘸饱了毛笔,目露问询之色。
“赵佶者,望之不是人君也。”
武洪的话语一出,高俅嘴角就猛地一抽,手指都有些颤巍巍,但感觉到长刀动了动,便赶紧书写起来。
“前次檄文传告天下,不思悔改,中书省门下省皆成摆设,整个国家都为尔一言之堂。”
“身旁全是谄媚之辈,更有蔡京,童贯,李彦,梁师成,朱勔,王黼是为国之六贼,趁机搜刮民脂民膏,神宗的一系列惠民之政,已成摆设。”
“江南本是鱼米之乡,富庶之地,却有方腊造反,响应号召者百万之多,岂不证实尔已失去民心乎?”
“便是阳谷一个炊饼郎,亦被逼迫到不反不行之境地,实属无奈。”
“而今昏君与六贼,却不懂痛定思痛,继续搜刮民脂民膏,只为一己私欲。”
“待我马踏东京,定为天下人讨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