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
几只酒盏对撞在一起。
“哥哥此番辛苦。”
“哥哥真乃及时雨也。”
晁盖和刘唐对武洪极为推崇。
“分内事,不见外。”
武洪一擦嘴巴,他原本回家还写了会儿手稿,哪想到这二人就打听到了王干娘那里。
晁盖为了彰显诚意,不但选了二楼雅间,还叫来了三个狮子楼价钱最高的娼女坐陪。
有三女插科打诨,酒局氛围很快达到高潮。
“那个谁,唱一曲儿。”
晁盖大手一挥。
被点名的娼女顺势抱住了她的手臂,嗲声道:“哎哟,官人,奴家可是只卖身不卖艺呢。”
“哈哈哈……”
笑声四起。
武洪喝的半醉,也是比较开怀。
像这么敬业的实在是难能可贵。
前世的妹子只会说老板唱首歌吧,再摸丝袜都起球了。
前世的记忆还在脑中萦绕,再看着眼前的晁盖和刘唐,不断让三女上下其手地围攻自己。
武洪心头不免感慨,人生的际遇竟能如此神奇。
又喝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谁起了个头,要拜把子。
晁盖和刘唐全都端着酒盏,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
武洪想起来在京东路的东平府,后世的山东一带,其实还是非常流行拜把子。
甚至听说有那种社牛,跟全村人都拜过。
武洪便也没有拒绝。
没想到狮子楼里还提供了公鸡和黄纸。
果然风气流行。
顺便还能将公鸡烧成菜卖给其他客人。
“哥哥。”
晁盖和刘唐一起端起酒盏,朝武洪示意。
“二弟三弟。”
武洪也回敬。
别看他二十六七岁,其实还是年长的,晁盖和刘唐只是长得有点着急。
说起来都还是刚刚及冠,还没成家的年轻人。
武洪倒显得是为数不多成家的另类。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
晁盖举杯。
“但求同年同月死。”
刘唐附和。
“干。”
武洪仰头喝下,晒了碗底。
“哈哈哈。”
爽朗的大笑再次响起。
晁盖只觉得这才是生活。
之前实在是被马政和苛捐杂税压的喘不过来气。
又吃喝一阵,连三个女子都已醉意朦胧,晁盖起身拱手,“哥哥可在此安心歇息,资金不是问题,我等先回客栈,刘唐兄弟的身子要早些休息。”
武洪知道这二人是找借口,给自己让地方。
“罢了罢了,你们自去歇息。”
他摆摆手,“我也该回去了。”
他这一起身,晁盖和刘唐都微微一怔,旋即拱手晃了晃,虽然没再说话,却是非常敬佩武洪的定力。
当然,他们也高估了武洪的定力。
无非就是这家狮子楼,哪怕是阳谷县最大的酒楼,但在武洪眼中也就那样。
何况阳谷县最大的美人,可还在家里等着呢。
三人下楼,自是让娼女自己睡去。
她们有点不甘心,但也没办法,总不能强人锁男不是?
还真的很好奇,想跟那一小只过个夜……
晁盖和刘唐,众星捧月般将武洪摆在中间。
一楼大堂生意不好,只有一桌。
能在狮子楼消费的,都是阳谷县有头有脸的。
不可能天天捧场消费,毕竟县里大官人就一个,还出远门了。
那单独的一桌只有一个公子哥,叫了两个歌姬,也不让人家唱词曲,左拥右抱地压在凳子上,逼着她们喝酒。
跑堂的也不敢管,躲在一边装死。
这公子哥正满脸猥琐地笑着,感觉有人走来,便一抬头,顿时一抖:“卧槽!”
他却是被晁盖给吓到了。
晁盖本就孔武有力,加上喝多了酒,气血旺盛,宛如天王降临一般。
他将两个歌姬护在身前,从二人的面颊之间看过去,豆大的眼珠子瞪得溜圆,视线挪到了刘唐身上。
“卧槽!”
他又是一抖,那赤发黄脸还鼻青眼肿的模样,根本就不像个人。
晁盖自然也看到了那人,但没有理会,实在是刘唐才保出来,不想节外生枝。
“哥哥请。”
他跟刘唐一起做出了请的手势。
那公子哥视线向下,被桌子挡到了,连忙站起来,才看到了还有一人。
三寸丁,谷树皮,更不像个人。
“卧槽!”
他瞪着眼珠子,诧异地模样自言自语,“这狮子楼真是谁的生意都做了啊。”
“你说什么?!”
刘唐当即暴怒:“竟敢对我家哥哥出言不逊?”
“无妨无妨。”
武洪淡淡一笑,“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云淡风轻的模样,令晁盖极为拜服。
“客官请这边。”
跑堂的连忙过来,带着讨好的笑,低声道:“那位客官喝醉了。”
“嗯。”
武洪呼出一口酒气,点点头:“我们走。”
晁盖和刘唐是怕武洪暴起,当下心头大定,连忙出了酒楼。
“世间竟真有稀奇古怪人耶?”
公子哥盯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哈哈大笑:“这狮子楼为了赚钱,真是脸都不要了啊!”
“哥哥保重。”
晁盖和刘唐拱手。
“后会有期。”
武洪也拱手一笑。
那大笑声传出,跑堂小二连忙低声道:“那位是县尉家的郎君,叫蔡铭,是蔡相的本家。”
武洪一笑置之,与晁盖刘唐分道扬镳。
蔡铭笑罢,继续拦着两个歌姬喝酒。
在他看来,那些娼女不配跟他喝酒,这些歌姬毕竟是清倌人,他很喜欢拉良家下水。
一旦下水,他便不再理会,换新的歌姬调戏。
并且乐此不疲。
又一壶酒喝完,蔡铭酒意正酣,两个歌姬各自找借口跑掉,连唱词曲的钱都没赚到。
他嘿嘿一笑,叼着牙签起身:“挂县衙的账,改天让我爹过来算账。”
跑堂的哪敢说什么,还得祝福蔡铭。
他晃晃悠悠地回家,脑子里嗡嗡响,脚底像踩棉花,这是他最喜欢的感觉。
用他的话来说,喝酒喝不到这种状态,等于白喝了。
北宋除了汴京特定节日外,其余城池都执行宵禁。
但那是对普通百姓而言,蔡达才不管那些。
走着走着,他感觉好像不太对,明明没什么声音,但总感觉好像有人跟着自己。
他猛地一转头,眼前顿时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