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尘清想要转身逃跑,可是他从来都不是这样逃避的人;想要把厉行云给撕成碎片,可是他到现在却还悲哀的发现他压根下不去手,就连拳头都是酸软无力的。
他骄傲肆意了这么多年,却还是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这么多复杂的情绪,喜怒哀爱恨皆具。
曾经以为能用谈笑风生就能解决这一切爱与恨,游刃有余地面对他人的言语,可是不行,他不能,他被勒住了手脚,在这段感情中寸步难行。
贺尘清没有太多时间来思考这一切,看着厉行云依然平静的脸,以及他甚至有心思能整理自己的衣着。
心里被什么哽住了,他不能落败,他不能处于下风,可是他已经哭了啊。
厉行云对他的眼泪无动于衷。
他是一个beta,在性别上就已经输了一个起步,他不能在感情上让这个alpha也看笑话,不能废物的把所有的情绪暴露出来,
贺尘清调整了一下呼吸,
厉行云睫毛垂下,看不出他眼睛里的情绪。
没有细看贺尘清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小少爷,我会和家主提出辞职的。”
他转身离开,
“你就没有更多的话和我解释吗?”
身后贺尘清的嗓音已经平复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冰凉彻骨。
厉行云停下了脚步,一言不发。
贺尘清抹去眼泪,努力装作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朝他走去,还把门关上确保无人听见,厉行云脸色苍白。
偌大的房间只有他们两人,空气狭窄的让人窒息。
厉行云手负在身后,“你不是听见了吗?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贺尘清没什么表情,逐渐平复下来的他更让人心慌,
“你在床上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
“-------”厉行云嘴角微抽,微微偏过头,语气平和淡漠,“那是因为你长得和你哥挺像,而且既然上了床,当然要哄着点你。”
说出来的话像刀子一样一刀又一刀的扎进贺尘清的心头,“而且小少爷,男人在床上说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还是那句话,我不信。”贺尘清执拗的看着他,“看着我的眼睛说话,连我的眼睛都不敢看你这不是说谎是什么?”
“最后一遍,说实话,不然,我们就真的断了。”
“实话就是这样,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去保护家主,为什么要经常去找他?因为我担心他的人身安全。”
厉行云目光灼灼的看着贺尘清的碧眸,说出来的话很轻,“当初我第一次见家主就很喜欢他,只是同为alpha,我就只好当什么都没有,后来看见了你,我的这种感情才发生了转移。”
“但是你只是个孩子,我喜欢的依然是家主,看在家主的面子上,我不想让他老是担心你这个顽劣的弟弟,所以我就加倍保护好你,不让你出事,这样家主就可以安心的忙自己的事情,专心的掌控好贺家。”
“只是我没想到,你居然主动和我提起上床的事,我也想试试被上是什么感觉,如果能接受的话,我也不介意被家主上。”
“只是没想到,”厉行云停顿一下,居然还能轻笑出声,“造化弄人,我没想到家主居然是omega,太不巧了,但是我这段时间已经和你在一起了,”
“我很挣扎,想把你当成家主那样去关怀,去爱,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我终究不喜欢你。你只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罢了。”
贺尘清猝然把他打断,“够了,我不想再听你把我当成孩子的话了,我睡了你那就是你男人,”
贺尘清飞快出声,语速快的几乎颤抖,“你以为我想要听这些吗?我给了你这么多机会,这么多时间,你就告诉我,你只是把我当你养出来的孩子?你还真是会顺着杆子往上爬,我可不缺长辈,更不缺你这个自以为是的爹。”
厉行云看着他眼里弥漫出来的血丝,心脏一抽又一抽的疼,他偏过头再度沉默。
末了,厉行云低声:“小少爷,我很抱歉。”
贺尘清看了他很久很久,几乎看的自己眼睛疼。
直到,
“厉行云,很好,很好,你是第一个把我逼到这种地步的人,”贺尘清死死的盯着他,翡翠般碧绿的瞳孔几乎变成墨绿色,急促紊乱的呼吸声只有他一个人能感受到,“你别后悔,更别出现在我面前。”
说罢,贺尘清才抬脚离开这里。
厉行云久久的僵立在原地,慢慢的捂着脸顺着墙壁滑下去,
直到贺尘清的气息在他的房间里消失,他才感受到拴住手脚的那根线被卸下,浑身的血液再次在身体里流动。
“对不起,对不起。”厉行云嗓音破碎,哽咽着说着一遍又一遍的对不起。
哪怕是该听见的人早就离开了这里。
厉行云从未觉得自己的心脏这么痛过。
他从来都没想过要这么伤害贺尘清的,他是他的小少爷啊。
一个电话打来,厉行云看也没看见就直接挂了。
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应付其他人了。
可是这个电话异常的顽强,一个接着一个的打来,一副非要打到你接才肯罢休的架势。
厉行云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抓过手机接了。
一个森寒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蕴含的杀气几乎能把他隔着电话凌迟。
“你干了什么?我弟弟找我一直哭。”
厉行云停顿几秒,才反应过来是贺晨泽,看来是小少爷难过了找哥哥去了。
厉行云唇角扬起一抹苦笑。
“抱歉,小少爷在你身边吗?”
“不在,”贺晨泽顿了一下,“他刚才哭累了去睡觉了。”
厉行云听到这声停顿就知道贺尘清还是不肯放弃,没说话,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贺晨泽不动声色的用余光看着这个消息,眼神微微一变,
“家主,很抱歉,我对你的感情困扰到了小少爷,我很抱歉。”
扩音器让厉行云这句话异常清楚。
贺尘清在旁边偷听气的面色铁青,这次是真的听不下去了,怒气冲冲的摔门走了。
贺晨泽头疼的揉了揉额角,让连深带人去守着贺尘清了。
这才继续跟厉行云打电话,“到底什么情况,我这边现在没人。”
厉行云沉默一下,回忆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