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莲被楚烟的气场震慑,怯怯地向冯氏看了一眼。
冯氏自己也有点心虚。
原想着世子一个从未开过荤的血气方刚的少年郎,就算不是出于本意,大晚上的怀里多出一个软香暖玉的姑娘,那不得是天雷勾地火,一发不可收拾吗?
到时候生米做成熟饭,自己再哄着世子给闺女一个名分。
做不了正经的世子夫人,能做个平妻,做个贵妾也是好的。
反正只要能留在侯府,以后再慢慢谋划就是了。
谁知世子根本没照她想的那样来,非但没有天雷地火,还发了好一通脾气,全然不顾往日的情分,把事情闹成现在这样,还把这府里最不好惹的人也招来了。
现在怎么办,除了硬着头皮把事情咬死,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莲儿不怕,有娘在呢,你只管说,有什么说什么,夫人不是不讲理的人,她一定会为你做主的。”她拉着女儿的手用力拍了两下,是安抚也是暗示。
母女二人提前就对好了口供,李玉莲早把那些词背得滚瓜烂熟,母亲让她说,她哭哭啼啼地说了起来。
“回夫人的话,奴家今日来府上,是因为有人给奴家说了门亲事,奴家自己拿不定主意,特地来请母亲回家做主。
母亲说世子一大早出门去了,没法和他告假,就让奴家在这里等一等,等世子回来再说。
谁知世子回来天已经黑了,母亲只好让奴家留宿一晚,明天禀明世子再一起回家。
世子喝醉了酒,母亲不放心,就在外面给他守夜,奴家与母亲许久未见,就来和母亲作伴。
世子夜里要水喝,恰好母亲去如厕,奴家就替母亲送茶水进来,谁知世子突然把奴家拉上了床。
奴家挣扎不得,被他强行占有,事后他又睡了过去,奴家也疼得昏死过去。
到了半夜,世子醒来,发现奴家在他床上,就发脾气不认账,奴家百口莫辩,如今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请夫人为奴家做主。”
她哭着跪在地上给楚烟磕头,伤心欲绝,又羞愤难当,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谢兰舟却气得满脸通红,额头青筋直跳。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我醉成那样,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拉你上床?”
他长这么大,因为调皮捣蛋,在书院经常被先生冤枉,在家里也经常被父亲冤枉。
受了冤枉的他,每次都很气愤,很伤心,可从来没有哪一次,让他像现在这样倍感耻辱。
他又不是没喝醉过,以前他还跟着那些狐朋狗友去喝花酒,不管醉成什么样,也没有做出过轻薄女人的事情。
何况是自己奶娘的女儿。
他怎么可能?
他甚至想,就算他们真发生了什么,也是李玉莲对他霸王硬上弓。
一想到那种可能,他隔夜饭差点吐出来。
“我没有,我真没有,你要相信我。”他涨红着脸向楚烟寻求帮助。
这个时候,这个令他羞耻的时候,也就只有楚烟能帮到他了。
冯氏实在没想到谢兰舟是这样的反应,见他态度如此坚决,心凉了半截。
谢兰舟一向都很敬重她,听她的话,她预想到最差的结果,谢兰舟哪怕不认账,也会看在她的面子上,把事情悄无声息地瞒下来,大家私下里协商。
可她也不知道是高估了谢兰舟对她的情分,还是低估了谢兰舟的心性,总之谢兰舟就是没给她这个面子。
她惊慌之余,不免在心里抱怨,这么大的侯府,多养她一个女儿又能怎样,世子身为男人,横竖都不会吃亏,何必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说去说来,还是因为楚烟。
这个女人没有嫁进来的时候,世子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的。
世子的心早就被这个女人带偏了。
世子之所以这么激动,这么坚定地想要撇清自己,很难说不是在做给这女人看。
他很在意自己在这个女人眼里的形象,很在意这个女人对他的看法。
他想在这个女人跟前保持清白。
他为什么要这样?
男人只有在喜欢一个女人的时候,才会拼命在她面前和别的女人撇清关系。
莫非世子喜欢上了这个女人?
冯氏心里咯噔一下,再看向母子二人,眼里就多了几分探究。
但是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她现在当紧要做的,是无论如何都要让她女儿成为世子的女人。
否则,她的算盘落空,女儿这一辈子也就毁了。
“夫人,不是这样的,世子他不懂,可您是过来人,您瞧瞧床上的血,再瞧瞧我家莲儿身上的痕迹,就什么都明白了。”她哭着说道。
楚烟表示无语。
什么叫她是过来人。
她和侯爷至今都没圆房,她还没过来呢!
好在她是见过世面的人,就算没有亲身经历,那些事也是知道一些的。
床上确实有血,李玉莲身上也确实有些暧昧的痕迹,但这能说明什么,万一她们是伪造的呢?
就算没伪造,谢兰舟也没有多大责任,李玉莲一个姑娘家,又不是侯府的下人,谁叫她巴巴的跑去给人送茶水?
这招数,这套路,让任何一个大户人家的主母听了,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冯氏不过是仗着谢兰舟对她的情分,想骗这个傻小子当冤大头罢了。
好在傻小子还没傻到家,更没被奶娘的恩情绑架,倒是叫她刮目相看。
楚烟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这种事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玉莲姑娘的清白重要,我们世子的清白也很重要。
既然你们双方各执一词,我只能禀明老夫人,请她老人家派人到宫里请个有经验的嬷嬷来验身。
宫里的验身嬷嬷是为了保证皇室血脉纯正专门训练出来的,谁也休想逃过她们的法眼。
那我少不得把丑话说到前头,倘若嬷嬷验出来玉莲姑娘的身子不是我们世子爷破的,你们母女二人可是要吃不完兜着走的。
到时候,什么喂奶的恩情,十几年的辛劳,统统都没有了,便是不送交官府,奶娘自己想必也没脸留在侯府了吧?”
一番话吓得母女二人心惊肉跳,齐齐变了脸色。
冯氏心里直擂鼓,没想到她一个小姑娘,居然还知道宫里的验身嬷嬷。
老夫人和太后关系不错,要真的求到太后跟前,太后肯定会答应她。
冯氏抹了一把泪,强作镇定道:“夫人也说了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何必又去惊动太后,闹得人尽皆知?”
“那你说怎么办?”楚烟看着她,似笑非笑,“如果我说让你女儿不声不响回家去,就当这件事从没发生过,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