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怎么不喝,是不肯原谅我吗?”
楚烟亲自端起酒杯送到楚月面前,笑得一脸真诚。
楚月却望着她的笑容心惊肉跳,迟迟不敢伸手去接。
姚氏也吓得变了脸色,第一时间猜到了楚烟的意图,却根本想不出化解之法。
这么多人看着,她总不能不让楚月喝姐姐敬的酒吧?
她刚刚被楚烟打了脸,在锦绣侯面前已经形象全无,还惹得楚万山很不高兴,这会子要是再贸然出头,只怕会让局面更加糟糕。
可是她要真的放任不管,万一楚月中招,贺良辰又不在,谁来给她疏解?
倘若当众出了丑,局面岂非更加不可收拾?
姚氏急出一身汗,恨不得用眼神将楚烟千刀万剐。
她算看出来了,楚烟今天就是专程回来和她们母女二人算账的,不把她们弄得身败名裂,她是不会收手的。
该死的小蹄子!
她真后悔当初没把这小贱人和她那短命的娘一起除掉!
就算当初没除掉,后面这些年也应该找机会下手的。
是她顾虑太多,既想让楚月顶替楚烟嫁去侯府,又怕楚烟死了会有变数,这才对她手下留情。
早知道就该直接弄死她,把楚月的名字改成她的名字,顶替她的身份长大,才是万全之策。
至于楚万山,他一心只想攀附侯府,楚烟死了,他肯定会同意自己的提议,把楚月当成楚烟养大。
可惜,现在再想这些已经晚了,十几年被自己攥在手心里的小绵羊,一不小心竟长成了狼崽子,找到了大靠山,对她露出了獠牙。
她悔恨又无奈,只得勉强挤出一抹笑,对楚月道:“虽然你酒量不好,但你姐姐诚心给你赔不是,你就喝一杯吧,喝醉了也不怕,自有母亲照顾你。”
楚月自知躲不过,听到母亲的暗示,只得接过楚烟手中的酒,笑容僵硬地喝了下去。
大不了等会儿就以不胜酒力为由离席回家找贺良辰,只要她走得够快,应该能赶在药性发作之前到家。
实在不行,还有母亲给她托底,无论如何不会让她当众出丑。
楚烟盯着她把酒咽下,立刻又给她倒了一杯。
“一杯酒不足以表达姐姐的歉意,妹妹一定要喝三杯才行。”
楚月:“……”
该死的贱人!
她怎么不自己喝?
没见过谁道歉是死命灌别人酒的。
这贱人就是吃定了她不敢拒绝,不敢顶嘴,才这般肆无忌惮。
谢兰舟冷眼旁观姐妹两人的交锋,一开始只觉得有趣,后面突然联想到什么,盯着楚烟手里的酒壶眯起眼睛。
他已经对楚烟有了初步的了解,知道这女人做什么事都不会无缘无故,所以,她为什么非要给她妹妹灌酒?
是和回门那天的事情有关吗?
谢兰舟的食指无意识地轻叩桌面,看着楚烟陷入了沉思。
楚月不知道是不是喝得太猛,突然捂着嘴干呕起来。
楚万山唯恐她当众呕吐,坏了锦绣侯的兴致,连忙出声道:“酒量不行就别喝了,烟儿,你也别闹了,快回去坐着。”
楚烟瞥了楚月一眼,刚要开口,姚氏突然抢在她前面道:“月儿,你成亲也有月余了,不会是有喜了吧?”
楚月一愣,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但她随即就反应过来母亲的意思,忙低头做羞涩状:“我,我不知道。”
楚万山倒是当了真,欣喜道:“那就更不能饮酒了,快让你母亲扶你回去,请个大夫来诊脉。”
“好的,老爷。”
姚氏立刻起身,都顾不上向谢经年告退,扶起楚月就走,生怕走慢一步就会被楚烟拦下。
楚烟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人离开。
姚氏能在如此紧急的时刻想出一个让她没法阻止的理由,确实有些本事。
好在她也没指望一下子就能解决掉母女二人。
当年的事,她还要先问过刘嬷嬷再说。
况且侯爷就算无条件的信任她,她也要懂得适可而止,不能把侯爷的纵容当成自己肆无忌惮的筹码。
侯爷此时对她的举动肯定也充满了疑问,她得好好想想,等会儿怎么和侯爷解释。
姚氏扶着楚月出了门,并没有带她回后院,而是直接吩咐下人套马车送楚月回家。
她担心楚月一个人在路上控制不住,思前想后,决定亲自陪楚月回去。
她太清楚这种事情对一个女人的杀伤力了,她必须要亲眼看到楚月和贺良辰躺到一张床上,才能彻底放心。
楚月眼下也没了争强好胜的心思,只想赶在药性发作之前见到贺良辰。
此时此刻,贺良辰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马车出了府,向着城西方向疾驰。
城西是平民区,像贺良辰这种中了举人但还没有功名的,大多住在此处。
姚氏掀起车帘往外看,一边忧心忡忡, 一边又忍不住埋怨楚月:“你看看这里破成什么样了,哪个官宦人家的小姐会到这种地方来,这就是你给自己张罗的好亲事……”
“哎呀,母亲你能不能别唠叨了!”
楚月烦不胜烦,“贺良辰以后会飞黄腾达的,我这是提前下手,否则等他中了状元,不知多少人家抢着要他做女婿,到时还轮得到我吗?”
“你就做梦吧!”姚氏揉着隐隐作痛的心口,“要不是你一意孤行,你娘我今天会被楚烟那小蹄子气成这样吗?”
提到楚烟,楚月也气得咬牙切齿:“今天是我没防备,咱们走着瞧,我不会让她一直得意的!”
“你也就是嘴巴厉害。”
姚氏身心俱疲,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只盼着今天能有惊无险地度过,一切都等她缓过劲儿来再说。
等她缓过劲儿,还得想办法把刘嬷嬷要回来。
刘嬷嬷知道她太多的秘密,绝不能落在楚烟手里。
好在她做的那些事,刘嬷嬷也都有参与,这种一损俱损的关系,刘嬷嬷打死也不敢出卖她的。
不多时,马车在贺家门前停了下来。
姚氏扶着楚月下了车,看到贺家破败的门庭,又嫌弃地皱起眉头。
不等她开口,楚月抢先道:“母亲别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姚氏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行了吧,贺良辰在哪呢?”
“这个时候,他应该在书房读书。”楚月说,“我们直接去找他。”
姚氏冷哼一声,撇嘴道:“穷家破户的,还学人家弄个书房……”
“母亲!”楚月实在受不了,松开她的手道,“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反正已经到家了。”
“不行,我得亲眼看着你们在一处。”姚氏又把她的手抓回来,“走吧走吧,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楚月窝着一肚子火,领着她往后院西北角的僻静处去。
贺良辰说读书需要清静,特地把书房设在了家中最偏僻的地方。
楚月一心想让他考状元,自然什么都依着他。
姚氏一路走来,见他们家连个下人的影子都见不着,不禁又想抱怨。
刚要开口,突然听到书房里传来一个女孩子娇滴滴的声音:“哥哥,你是不是不疼我了,自从嫂子进门后,你总是躲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