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不想动弹。这是张弈心底的想法。
此刻，他仰面躺在介入柔软与僵硬的床铺上，眼神直勾勾盯着没多少点缀的天花板。
一如既往的白，连个蜘蛛网和蜘蛛都瞧不见。
就在刚刚，他亲爱的，一年联系不上几回电话的导师破天荒地给他打了通电话，
十分少见的，话题内容也不是什么“鱼塘养护经验”，“如何当一匹不羁的种马”之类很是奇怪的东西。
相反，话题很是严肃正经，以至于张弈都有些讶异，
原来，他这个看着不怎么靠谱，很是邋遢的导师，心底也装着几分种族大义啊。
既是如此，自己这个做学生的，倒也不是不能帮老师实现一下他的小小愿望。
整个加图索一半的产业，这是张弈提出的条件，无论是现金流亦或者不动产，都在他所囊括的范围内。
明面上的浮财对于秘党来说，并算不得什么，只要这群家伙需要，随时能变现出大量的现金流，
哪怕是天文数字一般的金额，这些延续至今不知道多久的家族都能拿的出来。
但...如日中天的加图索，这个野蛮生长，在混血种世界里深深扎根的家族，其势力范围毫不夸张的说，同秘党所掌控的区域近乎一比一重叠。
若非如此，昂热与贝奥武夫在针对加图索一事上，也不会默契地选择斩首行动。
而眼下，张弈一开口，便是要取走加图索一半的产业以及相关的管理人员，
哪怕是某李姓着名被刺杀外交官，也断然不可能签下如此昏庸且损己的条款。
但显然，弗拉梅尔并不是什么能以常理来推测的家伙，
在得知张弈的要求之后，弗拉梅尔也只是怠惰地打了个哈欠，在曼施坦因听见外放声响的复杂表情里，闭起眼睛，用小手指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就这？”好像并不清楚加图索一半产业具备多大价值那样，弗拉梅尔很是豪气。
反正花的又不是他的钱，眼下这些钱属于加图索，若不掺和这么一手，那么在事件告一段落之后，它们也将成为校董家族们的战利品之一，
左右不是自己的东西，眼下的主动权又不在秘党手上，自己也得到了长老会一些类似服软那样的默认态度，弗拉梅尔自然是自己怎么舒爽，学生怎么得利就怎么来。
他可不是曼施坦因那种天选打工人，拿昂热一份薪水，给昂热管校内好几部分的校务活动。
钱多无事乐逍遥，一向都是弗拉梅尔找工作的标准之一，可绝对没有叫自己吃苦的道理。
“......”
一旁的曼施坦因看见自家老父亲这番不把钱当钱的模样，心里有些难言情绪，好像看见了谁家小孩糟践了自己收藏数十年都不舍得动一下的收藏品，
肉眼可见的，葛朗台·曼施坦因上线，默默计较起了加图索一半资产所代表的含义，
哪怕不继续以钱生钱的方式产生利益，那也是足以支持整个卡塞尔学院不间断运转百余年的巨大财富。
一个敢开口，一个敢应承。这是曼施坦因对这师徒二人的评价。
虽然心底腹诽这两人的举动，但曼施坦因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不识趣的话，
能做主的人并不是他，他只是一个说客，一个被长老会派来说动自己父亲的说客，
眼下的求援行动看着有了几分起色，那自己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将近一半，实在不需要在这种时候开口，以无论哪种行事，将这件事给搅黄了。
至于校董会是否能够接受张弈狮子大开口提出来的条件，曼施坦因表示，这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
更别说，这其中还有自家老父亲的意思在内，那就更没必要胡乱掺和一通了。
“...还能提？”张弈有些怀疑地开口。
所谓谈判和菜市场的讨价还价没多大区别，都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在这方面上，纵横菜市场数年的张弈，也算有几分心底，
无非就是高高给出自己的价码，靠着别人有求于自己，狠狠地压制对面还价的空间。
可听弗拉梅尔的意思，好像，自己还能再张口一番。
“当然，一条初代种的性命，还是很珍贵的，再算上一座城市的人类，要不是混血种不好公开出现人前，这都能换一个小国的国王当当了。”
弗拉梅尔不以为然的声音响起，他弹掉指尖沾染的晦物，在桌布上擦了擦手指。
这种打劫地主老财们的机会可不多见，总没有轻易把它丢了的道理，
“更别说，这还是一条阴险的，学会人类计谋的龙类，”
“要是把祂放走的话，说不定，下一次祂出现的时候，会带着大量被转化的死侍，直接冲击人类政府的官邸。”
此刻的弗拉梅尔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胡乱编排的几句话语，会在不久之后，上映到现实之中。
毕竟，在他们的认知之中，龙类是高傲残暴，不屑于使用阴谋诡计的，尤其是对祂们极其厌恶的窃血者来着。
但混血种们常年以来的理所当然，对刚复苏龙类战役的持续胜利让他们下意识忽视了，龙类是进化史上唯二的智慧生物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