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氏听到死了的是耿天杨,满脸的吃惊,双手紧紧地抓住耿天伟的手问道:“怎么会......伟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先是寿宴出现尸体,今日天杨又死了,还有,哦对,还有......耿池呢?他,他接到……”
耿天伟反握住覃氏的手,极力安抚:“母亲,母亲,你别着急。耿池刚才已经将你要说的事,都跟我和爹说清楚了。”说着就召了耿池进来。
耿池弯腰垂首,手捧一个托盘,托盘里盛着一块沾了血的白布,白布之上是两节手指,一根发簪,一个戒指。耿池跪下双手高举托盘,并不敢直视几位主子。
覃氏面带担忧和急切:“刚有个小乞丐上门,将包着手指和首饰的白布包给了门房,还说要是想见到人,就于今晚子时,带着解药到城外十里的杯酒亭。老爷,伟儿,这是老太太的戒指和大嫂的发簪。她们被人绑架了。”
耿茂和耿天伟在覃氏昏迷的时候,就已经问了耿池事情的来龙去脉。父子两个心里清楚,这绑架是楚王的人干的。昨天三个闯入耿府的人中,有一个在掩护其他两个人逃离时,被李约用弓弩给射中了。耿府的弓弩都是耿家特制,且抹了林先生从大漠带来的白煞毒,毒性阴毒,中毒者痛苦异常,非独门解药不能活命。只是不知道中毒的是不是楚王,还是他的手下。昨晚及时派出去截杀取得名册的北上的人,现在还未传回消息。
耿茂对老妻道:“你且放心,此事有我和伟儿在。现在府里不太平,天杨的死不宜外扬。你要约束好内宅的人,不可在外乱嚼舌根。老夫人和大嫂的事,我们还不清楚对方底细,现在也只能听对方的指示。”
覃氏一把抓住耿茂的手,追根究底:“你老实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一桩桩一件件,接连发生,我不相信这里面没有关系。还有,天杨被杀,老太太大嫂被绑架,为何你们父子全都不提出报官?是没时间报官还是你们根本不想报官、不敢报官?”
耿天伟知道他这个嫡母聪慧,什么都瞒不过她,但是现在他也无暇掰开了揉碎了,细细地跟覃氏解释,只是道:“母亲,你放心,我和爹有分寸。”
覃氏听到耿天伟似乎胸有成竹的话,也就不再追问。这几年,她其实也隐隐有所察觉,知道这父子两个在暗地里谋划着一些不好的事。虽然知道的不如耿盛多,但女人天生的直觉,让她感觉到了危险,故而一直求神拜佛的,期望一家子平安。直到看见昨天出现在寿宴上的尸体,她心里的那根绷紧的弦一下子就断了,她知道耿府不太平的日子要开始了。只是没想到,事情演变的会这么快,才第二天,天杨死了,老太太和吴氏被绑了。一种大厦将倾的恐惧,猛然袭上她的心头。现在不管她如何追问,丈夫和儿子都闭口不吐露半句,这让她更加明白,这里面的事情肯定不简单且复杂异常。她本是官宦女,以当家主母的标准教养长大,却没有学过家族遇到有覆灭危机时如何应对,现下的她根本没有一点应对的章法,只得听从丈夫和儿子的安排。
耿茂和耿天伟见覃氏不再追问,就叫了服侍的侍女进来,他们父子两个则急忙离开。
到了耿茂的书房,耿天伟先进屋,耿茂跟在后面关上大门。
“林先生这是杀鸡儆猴。”耿茂的语气里无不担忧。
耿天伟拄着拐杖缓缓坐下:“爹,事已至此,只能见招拆招。追击楚王一事,不能懈怠。让李约传信给北上的死士,务必要击杀对方,带回名册。至于祖母......”
耿茂原地打转,听到儿子的安排,立刻接话:“不能报官!”
“当然不能报官!”耿天伟强调,“若不是好事者多事,乌苏哈的死也闹不上官府,现在害得我们在应对楚王之余,还得应付官府的盘查。既然对方约了今晚子时,我们就提前带人过去埋伏,一旦祖母安全,就立刻剿杀对方。”
耿茂心知现在也没有其他好的办法,现在处境是四面围困,林先生毫不留情的逼迫,拿到名册的楚王如同一个定时炸弹,官府接入乌苏哈的死,还有老太太的事,都让他感觉难以支撑。
“一切以保证老太太的安全为主。吴氏,能带回来就带回来,带不回来就算了,她不重要。”耿茂叮嘱道,“晚上,我和李约带一队人马过去,你就别现身了。你腿上的伤是贯穿伤,行动不便,万一起冲突,你也难以应付,你就坐镇在家里,等我消息吧。”
耿天伟点头道:“好。我们两个不能同时出现在一处地方。你去了交换现场,我就守着府里,以防楚王的人杀个回马枪。”
“林先生那边要知会一声吗?”耿茂问道,“我认为还是知会一声,最好就让林先生将那个蛮克派过来,支援一下,我们胜算更大点。”
耿天伟想了想:“林先生还在气头上,不一定会出手帮我们。不过,还是先说一声吧。若是林先生肯借出蛮克,我们救出祖母,灭了对方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父子两个议定,就开始分头行动。耿茂去见林先生,而耿天伟则开始给耿茂挑晚上要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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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很快来到晚上。耿茂带着李约和家里的死士,早一个时辰出现在了杯酒亭,在李约的指示下,带来的死士分散四面,将杯酒亭围了起来。杯酒亭年代已久,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何人所建,名字取自唐代诗人王维的诗作《送元二使安西》: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后经过战火损毁和后人重建,保存至今。
这杯酒亭屹立在出城大道边上,三面围绕着稀稀拉拉的灌木丛,无甚高大树木遮蔽。这也是为什么梓婋和笑尘选择在这里取解药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地广草木稀,不易埋设伏兵。另外,此地在出城大道边上,大陆宽阔,纵马疾驰毫无障碍,得手后飞快撤离不成问题;若是届时和耿家的人发生缠斗,还能借助灌木丛的掩护撤退。
离子时还剩一刻钟时,笑尘一身黑衣蒙面打扮,悄然出现在杯酒亭。李约持刀站在耿茂马车边上,见到来人,就微微掀开车帘一角,告知耿茂。
耿茂下车面对着看不出面容的笑尘,开门见山:“昨日闯入我府上的有三个人,是哪个需要白煞的解药?”
笑尘不接他这个话,使了锦衣卫不传秘法,变了嗓音。现在笑尘的嗓音沙哑粗噶,像个年逾百岁的老人,言语之间没有任何生气:“不劳耿老爷关心,解药呢?”
耿茂见对方声音怪异,似乎是一个垂垂老者,满脸疑惑地看向李约。一直在一边戒备的李约,见耿茂看过来,就凑近他的耳边解释道:“障眼法而已。他会变音术,实则是个少年人。”
耿茂听了李约的话点点头,接着朗声询问:“现在给了你解药,如何保证我家人的安全?至少让我看到人吧!买卖双方都得展现诚意,否则就是强买强卖。 ”
笑尘哈哈一笑,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耿老爷,你家两条人命在我手上,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格跟我谈条件?你还有这个心思跟我谈条件?林先生那边还应付的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