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是何岁宁都忍不住抖了一下，她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恶心，“你是黑女巫？”
“……不，我不是。”莉莉丝诡异的沉默了几秒，随后坚决的发出反对的声音，音调都高了起来，“可不要侮辱我，我是血统纯正的女巫。”
何岁宁却不能理解，“可是你手中的匕首是黑咒语。”
莉莉丝抚摸着匕首，就像是抚摸着爱人的灵魂，“那又如何？哦，我忘了，你是一条龙，你不懂人类的复杂程度。有时候，人类为了达到一个目标，会不惜任何代价。”
“就算是黑咒语又怎么样，我要你的血你的骨头，你的一切，所以只要能杀死你的，我都会用。”
何岁宁无语的摇摇头，深邃的古老眸子盯着她看的时候，有了些许的同情，“你真可怜。”她从出生到现在已经活了很久很久的，虽然还只是年轻的状态，但对比人类的时间，那可真是很长远的。
无聊的时候，她也会翻阅这里存在的书籍。在书籍里面曾经记载过，这个黑咒语的形成方式。
“你所谓的牺牲的代价，就是牺牲你的爱人或者亲人吗？”
这句话让莉莉丝周身的魔法波动都扭曲了起来，身后的巫师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莉莉丝居然真的会这样，看起来他们都不知道，莉莉丝会黑咒语这件事情。
莉莉丝的脑海里面突然出现了一个漂亮的女孩，那是她的妹妹。
她亲手杀了她，挖出了她的心脏，困住了她的灵魂，形成了这个咒语。
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自己。
莉莉丝突然抬起手，把手伸入黑袍的头戴的帽子里面，似乎在摸脸，随后又放下，“那又如何？”
她仿佛只是动摇了那么一下，瞬间又坚定了起来。
反而用同样的言语刺激着银龙，“你生为一条龙，不也选择了相信了人类吗？”她的语气充满了恶意的嘲讽，“还是一个英俊帅气的男人，哈哈，果然是年轻的女孩啊，被欺骗的感觉不好吧。你爱上了他选择了相信他，他却背叛了你。”
何岁宁的心口猛地震了两秒。
对比起莉莉丝，她的确还是太年轻了，从未尝试过情爱，甚至都没有感觉到那是情爱，却被莉莉丝捅破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一半真话一半假话。
爱？
何岁宁相信自己有那玩意儿，可是她已经爱上了秦翊天吗？
她忽然想起秦翊天离开的前几天，她还和没事人一样，但是总是会无意识的转头，找秦翊天说话。直到看到旁边空无一物的时候，她才会意识到，他已经走了。
睡在床上、吃着雪媚娘，或者吃着自己做的烤肉的时候，她都会想起他。
甚至这样的生活无时无刻的不再侵扰她。
这难道是爱？
何岁宁不明白，她也没有想太多，只是冷漠的回应着她的话，“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相信你的话。”
莉莉丝终究是比她经验大太多了。
她不断用言语刺激着何岁宁，不为别的，就因为刚刚她的那番话让她愤怒了。
她也要羞辱何岁宁，“宝贝，你未免太天真了吧。若不是王子出卖了你，我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我又是如何确定，龙谷里面一定有一条龙的存在？”
“傻瓜，我再猜猜，你一定把自己宝贵的血液给了他，对吧。”
何岁宁不说话了。
她开始愤怒了，鼻息之间喷出来的气息带着微弱的火苗，周围散发的却是冰冷的气息。
莉莉丝惊喜的眯了眯眼睛，“你居然还是一条双体质的龙。”
太美妙了。
这简直就是上天的赐予。
她都无法想象只要炼制出长生不老药喝下去，她体内的魔法能量会质变成什么样。说不定她也会变成首屈一指的超级女巫，双魔法体质，哈哈哈哈哈。
莉莉丝都想要放声大笑起来。
“很快，王子就会好起来。那你知不知道，人类是分三六九等的，尊贵的王子殿下，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很快，他就会娶一个公主，一个和他门当户对的公主，而你，我的龙，你什么都没有。”
“下辈子投胎的话，记得擦亮眼睛，可不要再相信男人了。”
莉莉丝把嘲讽的话语用到了极致，即便看不到容貌，她的情绪也能透过声音，完美的展现出来，“对不起，我忘了，你可能没有下辈子了。你的灵魂会随着药剂永远的消失……哈哈哈哈哈。”
何岁宁只觉得胸口一团熊熊燃烧的怒火不断烧了起来，烧的她失去理智，大脑一片空白。
除了想要弄死眼前的女人，什么都没有。
她不知道这种情绪是夹杂着愤怒、嫉妒、厌恶、痛苦，种种的负面情绪，如果她再有经验一点，或者看的爱情小说在多一点。
何岁宁就会知道，爱情就是这样的，它会给你带来幸福和甜蜜。但是真的痛苦的时候，也是真的很痛苦。
甚至对于某些人类来说，就犹如下了十八层地狱那样。
更别提何岁宁这样从未有过经验的。
她的双手双脚剧烈的挣扎，看不见的锁链在她的手腕上摩擦出了血迹。忽然，她浑身像是燃烧了一样，控制不住的恢复了龙的形态。
一道火焰喷了出来，吓得莉莉丝瞬间后退。
但身上的袍子还是被沾染上了一点，幸亏只是一点点，她用咒语灭掉了。
莉莉丝不可思议的抬起头看着她。
被锁链和咒语双重禁锢居然还能散发出这种可怕的能量，必须得杀了她，否则再拖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莉莉丝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不应该一直打嘴炮。
她握着匕首重新靠近何岁宁……
*
此时。
秦翊天喝下了最后一口药，感觉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这种感觉如果非要具象化，那就是天很蓝，空气很新鲜，路边的花朵开的很艳丽，每一次呼吸都如此的顺畅。
他觉得重获新生了。
秦翊天的母后正在一旁温柔的看着他，拿着手帕将他唇边的药渍轻轻擦拭干净，她的声音也动听的犹如黄鹂鸟一般，清脆悦耳，“这是最后的药了，翊天，从今天开始你彻底的好了。”
他等这天太久太久了。
忍不住眼眶一红，俯身抱住了母后，“母亲，谢谢你一直没有放弃我，还有父皇也是。”
尤其是在这样的地位之下，母后完全可以再生一个维持自己的地位，可她没有。朝堂之上也不是没有大臣没有意见，可是都被父皇挡了回去。
所以父皇母后对自己的好，他铭记于心。
有时候秦翊天也会感慨，虽然从小没有了自由，可是他也收获了很多人根本不会有的很多很多的父母的爱。
“傻孩子。”
秦凌川伸手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话是不经意的说着，可是眼圈也红了。
他也等这天太久了。
“你现在好了，以后可以代替朕去参加各种活动。”秦凌川笑的一脸的和蔼，又多了些许的戏谑，“你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了，现在不迟。到时候多去和各国的公主交流一下，要不然也可以和贵族们的小姐聊聊天……”
沈云倾就在一旁微笑着看着。
她很享受这样一家三口温馨的感觉，可她注意到当丈夫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儿子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秦翊天犹豫了几秒，开口，“父皇，我、我其实有喜欢的姑娘了。”
“哦？”
秦凌川却并没有因此而高兴，反而皱起了眉。
作为帝王，他自然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秦翊天因为身体原因，常年卧床，要不然就是待在皇宫里面，哪里来的机会去见什么姑娘。
唯一的机会就是上一次去龙谷的时候。
“是路上遇到的姑娘？”秦凌川问出来后沉默了几秒，见儿子默不作声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对，反而说道：“若是个平民姑娘，你想娶回来也不是不可以。生为朕唯一的皇子，有个妾室也很正常。你不必和朕一样，等你继承了皇位，到时候也会有不少姑娘想要进入皇宫，为你生下孩子。”
这话让秦翊天大惊失色，英俊的面庞都跟着扭曲了一瞬。
他简直不敢相信父皇会说这样的话，从小到大他见过父皇是如何爱母后的，所以他从小就学会了爱一个人。可是如今，父皇却让他去娶心爱的女孩为妾室，自己再娶一个作为皇室的正统。
秦翊天根本接受不了，“父皇。”他面如菜色，“我是在您和母后的教导下长大的，我只学会了一生只爱一个人，我做不到爱第二个人，我的心就这么大，怎么能分给其他人。”
见父皇还要说其他的话，他也知道父皇要说什么，急急忙忙的打断了他，“何况就算我抱着不爱别人的心思，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娶了一位公主，或者贵族小姐，那对她来说是否不公平。她造了什么孽要遭到这种对待，总之不管是哪一种，我都不可能同意。”
就在这时，一只看着起来特别雄赳赳的白色鸟儿飞了进来。
在秦翊天的脑袋上飞了一圈后，落在他的肩膀上叽叽喳喳的。
秦翊天并不懂鸟语，但大概明白它在说什么，因为经过培训也从小养着。他听着听着脸色骤然变得愤怒又恐惧，他瞬间推开面前的父皇冲了出去。
速度快的秦凌川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回过神来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那只鸟儿是传递信号的，能让他骤然变色的，莫不是在外面的姑娘遇到了问题。
秦凌川紧皱剑眉，开口喊道，“来人，立刻……”
阻止王子殿下出宫。
这样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一只柔软的手给遮挡住了。
见他不说话了，沈云倾才放下手。
“云卿，你为什么阻止我？你应该知道要是和那个小姑娘在一起，将来他继承皇位的事情就没有那么顺利，就算继承了皇位，朝堂之上因为也会因为这个，造成局势的改变，对于一个刚刚登帝的帝王来说，困难程度可就是成倍增加了。”
说到底，秦凌川还是担心孩子的。他只想用最简单的方式，让儿子顺利坐上位置，并且屁股底下的龙椅，也要坐的安安稳稳的。
在他还在的时候，能保他周全。在他不在的时候，翊天已经可以独当一面。
但一旦有了外来的因素，这一切就变得不那么确定了。
沈云倾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温柔的凝视着秦凌川，这就是温柔的力量，只要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再大的火气，秦凌川都发泄不出来。
“凌川。”她从来都是直呼他的名字，“你忘了，你娶我的时候，我也只是个猪肉贩的女儿。”
秦凌川怕她多想，急忙握住她柔软的手，“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娶你，一次都没有。但是这一次，和我们的情况不一样，我登上皇位的时候，父皇有好几个日子，我从小活在厮杀和兄弟自残当中，心智都被练出来了。但我们的儿子就跟花房里面的花儿一样娇弱……”
沈云倾笑着摇摇头，“可你忘了，龙的孩子必然是龙，他不会有问题的。再说了，如果他真的这么柔弱，现在不就是一个给他积累经验的事件吗？”
“凌川，与其阻止他，导致你们父子反目，不如成全他。”
秦凌川听到这话眉眼一瞪，“他敢。”
沈云倾好笑的瞪了他一眼，收回了自己的手，转身走了，“民间多了去了为了女孩父子反目的，你又怎么知道你们不会。反正不要去阻止他，否则的话我就不理你了，今晚你别想来我房间。”
“那我能去哪里？”秦凌川赶紧追了上去，“我总不能去睡书房吧，云倾，云倾，你等等我呀，你别生气。”
另一边。
秦翊天让人牵来了一只千里马，立刻骑上去，一拍马鞭，马儿奔驰着朝着前方跑去。
“等我。”
岁岁，你可千万不要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