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秋风轻拂,菩提寺的院墙上爬满了斑驳的青苔,几片枯黄的落叶被风卷起,打着旋儿,落在青石板铺就的小径上。
谢斯南坐在窗边,手中握着一盏温热的茶,茶水的热气袅袅升起,模糊了她的视线。清澄刚刚送来的信还放在桌上,那上面关于郭春道的消息让她的思绪变得复杂而沉重。
“郭春道暂时消停了?”谢斯南轻轻重复了一遍信中的内容,语气中带着几分不以为然,“所以后面还会不消停呀。”她放下茶盏,叹了口气,目光转向幼宁,“这人可真是阴魂不散。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他,让他总是盯着我不放?”
幼宁正跪坐在一旁,听到谢斯南提起郭春道,立刻气得小脸涨红,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娘娘,郭中臣可不是一般的小人!自从您入了王府,他就处处与您作对。现在仗着潘贵妃和太子的势力,更是无法无天,简直欺人太甚!”
窗外的秋风微凉,吹动菩提寺院中的枯叶沙沙作响。谢斯南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目光从窗外的景色移回到幼宁身上,她被幼宁的气愤逗笑了几分,挑起眉梢,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所以说,我以前在王府的时候,跟那个郭中臣就已经不对付了?你再说说看,他都干了些什么?我现在这脑子一团乱,完全想不起来。”
幼宁跪坐在一旁,听到谢斯南这么问,愤愤地抿了抿嘴,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不堪的往事,语气中带着几分气恼:“娘娘,您是不记得了,可婢记得清清楚楚!郭中臣从您刚进王府的时候就没安好心,处处刁难您,简直欺人太甚!”
谢斯南放下茶盏,歪了歪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他一个内侍,怎么刁难我?我以前是不是太好说话了,才让他蹬鼻子上脸?”
幼宁一听这话,急得直摇头:“娘娘,您哈哈,倒也不是好说话!您那时候性子是冷了点倔了点,但为人正直,心里有规矩。可郭中臣仗着王爷的宠信,根本不把您放在眼里。他还带头在府里兴风作浪,简直无法无天!”
谢斯南眨了眨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听起来我以前还挺有正义感的。那时候我怎么对付他的?你快说说,我挺想听听自己以前的‘丰功伟绩’。”
幼宁想起往事,气得小脸都涨红了,语气中带着几分激动:“娘娘,您刚嫁入王府的时候,王爷对您不冷不热,郭中臣仗着自己是王爷身边的心腹,对您处处挑衅。记得有一次,您听说他在府里带头收受贿赂,还纵容下人偷拿王府的东西,就把他叫到正厅,当着管事和下人的面训斥了一顿!”
谢斯南听得眼睛一亮,忍不住笑了:“我还干过这种事?那他当时什么反应?”
幼宁咬了咬牙,气得直跺脚:“他当时低着头装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说‘娘娘教训得是,小人以后一定改过自新’。可转过头就串通下人,背地里说您‘不过是个没人疼的摆设王妃,还敢管别人’!婢当时听了,气得差点冲过去跟他理论!”
谢斯南听完,忍不住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这人还真是嘴上功夫了得,背后说人坏话的本事也不小。那后来呢?我有没有再管他?”
幼宁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娘娘,您后来发现他私自截留了王爷赏赐给下人的布匹,就罚他跪在院子里反省了一夜。那一夜,府里的下人都在背后偷偷夸您,说您是个明事理的王妃。”
谢斯南听得微微一愣,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听起来我以前确实挺讲规矩的。不过,郭中臣这种人,肯定不会轻易服气吧?”
幼宁咬了咬唇,气愤地说道:“娘娘,您说得对!他当时表面上服软,心里却记恨您,后来还故意找机会报复您!”
谢斯南闻言,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哦?他怎么报复我的?”
幼宁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想起了什么更加过分的事情,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忿:“娘娘,您还记得吗?那时候您想做些家乡的菜肴,那时候,额,反正您所以特意吩咐灶房准备,可郭中臣却蓄意使坏,差点让您当众丢了脸!”
谢斯南一脸茫然地看着幼宁:“家乡的菜肴?我家乡是哪里呀?我怎么做的菜?”
幼宁连忙摇头:“不是您亲自做,是您让灶房的人按照您的意思准备。娘娘,您不是南兰陵郡东城里的人吗?咱们江南人士口味偏淡,您最喜欢吃清蒸鱼和素炒豆腐,还特意叮嘱厨房不要放太多盐。”
谢斯南听到这里,微微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怀念:“嗯……南兰陵郡啊,南兰陵郡也不知道是后来的哪里,不过南方的菜确实偏清淡。她又问:“那时候我让人做这些菜,是想讨好王爷吗?”
幼宁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怜惜:“娘娘,您倒不是要讨好,但那时候确实是想让王爷多注意您一点。可谁知道,郭中臣居然故意在厨房里使坏,让人把菜烧得又咸又苦。那天饭菜端上桌后,王爷和殷妃、潘妃,对了那时候还不是潘贵妃呢,反正大家都在场,结果大家吃了一口就直皱眉头。潘妃还笑着说,‘妹妹的家乡菜倒是别具一格,这味道真是让人难忘呢。’分明是故意嘲笑您!”
谢斯南听到这里,忍不住扶额,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这郭中臣也太坏了吧?用这种方式让我出丑,他还真是绞尽脑汁啊。”
幼宁咬了咬牙,继续说道:“更过分的是,王爷虽然没说什么,但郭中臣却趁机在厨房散布谣言,说您不懂王爷的喜好,连做菜都做不好。后来连下人们都开始背地里议论您,婢当时气得恨不得撕了他的嘴!”
谢斯南听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目光中带着几分复杂:“看来我以前确实挺倒霉的,总是被这种小人盯上。不过话说回来,那时候我为什么不自己下厨?如果是现在的我肯定亲自下厨,绝对不会让他有机会使坏。”
幼宁一脸茫然地看着谢斯南:“娘娘,您怎么可能自己下厨呢?那可是厨房奴才们的活儿,您是王妃,怎么能做这些?另外您那时候好像也不会这些……她觉得自己有些失言,赶紧换了个话题:”对了,娘娘您和潘贵妃的矛盾,大概也是和郭中臣有关系,郭中臣和她两人狼狈为奸,真的是欺人太甚!”幼宁说得气愤难平,小脸涨得通红。
谢斯南放下茶盏,抬眼看向幼宁,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潘贵妃不是皇上最得宠的妃子吗?我以前是怎么跟她有矛盾?你再说说看,郭春道和她都干了些什么?”
幼宁咬了咬唇,仿佛想起了什么过分的事情,语气中带着几分愤懑:“娘娘,您刚嫁入王府的时候,王爷对您多看了几眼,潘妃心里就不舒服了。她仗着自己在府里地位高,表面上对您客客气气,实际上却处处针对您。那时候估计郭春道没少在背后煽风点火。”
谢斯南微微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表面亲切,背后使坏?听起来倒是挺有意思的。那她是怎么针对我的?”
幼宁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随后缓缓开口:“娘娘,潘妃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又会说话,王爷一直很宠她。可您一进府,长得比她还漂亮,还年轻,又样样比她强,她自然心里不平衡了!她特意摆了一场宴席,说是为了欢迎您,实际上是为了让您出丑。”
谢斯南听到这里,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比她漂亮还年轻?听起来我以前还挺有竞争力的。那她摆宴的时候都干了些什么?”
幼宁咬了咬牙,语气中带着几分气愤:“潘妃那次特意让郭中臣送了帖子到您这儿,邀请您参加宴席。可谁知道,她故意让人把您的座位安排在最角落的位置,离王爷最远。她还笑着说,‘妹妹刚进府,想必还不熟悉这些规矩,姐姐特意安排了个清静的地方,免得妹妹觉得吵闹。’分明是故意羞辱您!”
谢斯南轻轻歪了歪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她这话说得倒是滴水不漏啊。那我当时怎么应对的?”
幼宁的眼中闪过一丝敬佩,语气中带着几分激动:“娘娘,您当时一点都没生气,反而笑着答道:‘姐姐果然是细心周到,清静之位正合我意。前朝陶渊明有云,“幽兰生前庭,含熏待清风。”幽兰之香,需得清风相伴,正如这清静之处,最适合品茶、赏景。’”
谢斯南听到这里,微微一愣,抿唇笑道:“我当时居然还引经据典?看来我以前挺会用诗词打太极的。”
幼宁连忙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娘娘,您这一番话不仅把潘妃的刁难化解得干干净净,还让在场的夫人们对您刮目相看。大家都觉得您才学出众,气度不凡,反倒觉得潘妃的安排显得小家子气。”
谢斯南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轻声说道:“用兰花比喻自己,既不失礼,又暗含傲然之意,确实是个好办法。看来我以前不仅会忍,还挺有几分机灵。”
幼宁继续说道:“娘娘,潘妃当时脸色都变了,婢估计那是她听不懂,只能勉强笑着附和您。后来宴席上,她又让郭中臣端了一盘点心过来,说是她亲手做的,让您尝尝。可谁知道,那点心里居然放了大量的桂花,您不是对桂花的香味过敏吗?当时您一吃,脸色就变了。”
谢斯南听到这里,微微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我对桂花过敏?这倒是头一次听说。那后来怎么样了?”
幼宁恨恨地说道:“娘娘,当时您虽然脸色不好,但还是强忍着不适,把点心咽了下去。潘妃却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说‘妹妹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这点心?若是姐姐做得不好,妹妹尽管直说。’分明是故意看您笑话!”
谢斯南听完,忍不住轻轻冷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她这招倒是够狠的,明着是讨好,实际上是想让我当众出丑。那我后来怎么应对的?”
幼宁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语气中带着几分骄傲:“娘娘,您当时脸色虽然不太好,但依旧镇定自若,微微一笑,拿起帕子轻轻拭了拭嘴角,然后淡淡说道:‘姐姐的手艺果然独特,这桂花香味浓郁,倒让我想起谢灵运《山居赋》中的一句:“芳桂冠幽崖,寒松表岩岫。”桂花虽香,却需幽崖寒松相衬,方显其清幽之美。这金盘玉筷,华丽非常,恕妹妹愚钝,恐怕领略不到这般浓郁的风味,还请姐姐多多包涵。’”
谢斯南听到这里,微微一愣,随即忍不住笑了:“我居然还搬出了谢灵运的诗文?倒是挺有几分文人的傲气。看来我当时不仅会忍,还挺会借文辞挤兑人。”
幼宁连忙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娘娘,这句话一出口,潘妃当场脸色就变了。您表面上是在夸她,实际上却暗指她的桂花点心香味过于浓郁,失了‘清幽之美’,还隐隐讽刺她不懂‘幽崖寒松’那般高洁的意境。更妙的是,您引用谢灵运的诗句,既显得您才学出众,又让在场的夫人们对您刮目相看。”
谢斯南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目光微微闪动,轻声说道:“用谢灵运的诗句倒是恰如其分,可惜现在的我好像不是特别懂这些。潘妃这种人,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脸面和地位,被我这么一说,恐怕她当时有苦难言吧?”
幼宁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娘娘,潘妃当时脸色僵硬,却又不好发作,只能勉强笑着附和您。她原本是想借这盘点心让您当众出丑,没想到反倒被您一句话挤兑得无地自容。宴席上的夫人们纷纷低声议论,都夸您才学过人,气度不凡,连王爷都多看了您几眼。”
谢斯南听到这里,笑意更深,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看来我当时确实还挺会借势的。不过潘妃这种人,肯定不会就此罢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