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月坐在林月霜故居的客厅里,整个人被浓烈的沉默包围。
手中那封信,仿佛烙铁,将她的掌心灼出一道道焦痕。
“他终究不是你父亲。”
那句遗言,如同一道利刃,切割着她引以为傲的身份——林家唯一的继承人。
她知道,是时候面对林正国了。
这个她一直勉强称作“父亲”的男人,是否从一开始就在欺骗她?
……
林家老宅,书房内。
林正国翻着公司文件,动作迟缓。自从沈芳死后,他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门被猛地推开。
林初月走进来,神情冷峻。
“我问你一个问题。”她将那封信拍在桌上,“我亲生父亲,是谁?”
林正国身形一震,手中的茶盏应声而落,摔成碎片。
他僵硬地抬头,嘴唇微颤:“你……你说什么?”
“这封信,是我母亲留下的,她说‘你不是我父亲’。”林初月一字一句,毫不退让,“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林正国眼神复杂,沉默良久,才沙哑开口:“你母亲……她年轻时有过一段感情,那个人,是她这辈子唯一爱过的男人。”
“是谁?”
“……厉远庭。”
林初月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稳。
厉远庭,厉湛川的父亲。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她和厉湛川……
“不可能。”她颤声摇头,“我和湛川,我们做过亲缘排查,没有血缘关系!”
“你母亲瞒了身份,把你的基因样本登记成了她的远亲。”林正国咬牙,“她……不想你被任何人利用。”
林初月后退一步,只觉得天旋地转。
“所以你一直隐瞒,是怕丢人?还是怕……公司董事会知道我不是你亲生女儿?”
林正国抬头,终于爆发:“你以为我不想说?你母亲临死前跪在我面前求我——求我把你当亲女儿养,求我护你周全!”
“可我护了你什么?我信了沈芳,逼你出国,眼睁睁看着你差点死在海外——你现在质问我有用吗?”
林初月怔住。
她第一次看见林正国落泪,那是一个父亲的崩溃,也是一个男人的自责。
可她的心,却依旧冷得像铁。
“谢谢你曾经抚养我。”她轻声道,“但我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要听你安排的孩子了。”
她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犹豫。
林正国呆坐在椅子上,喃喃一句:“她终究……不是姓林。”
……
与此同时,林氏大厦顶层会议室。
顾衍川面色从容地坐在主位上,身侧站着一名金发碧眼的中年外籍男子。
“这位是c.R.国际财团亚洲区执行代表,杰拉德先生。”他语气从容地向董事会众人介绍,“我们很荣幸地宣布,从今天起,c.R.正式成为林氏的战略顾问机构。”
“这意味着什么?”有人皱眉。
“意味着,我们将协助林氏重新整理其海外资产、家族信托与历史遗留问题。”杰拉德笑着开口,中文一丝不带口音,“包括对当前继承体系的重新审视。”
林初月走进来,神色冷淡:“杰拉德先生,你是否持有林氏任何股权?”
“没有。”
“是否拥有法律代理权?”
“也没有。”
“那你现在出现在林氏内部会议室——算什么?”
杰拉德脸上依旧笑意盈盈:“我代表的是一份即将生效的信托文件,若这份文件获得法院承认,将重新定义林氏股权归属。”
“您说的是那份伪造的遗嘱副本?”林初月冷笑,“我已经递交了律师函,c.R.一旦继续传播伪证,我将以跨国诽谤罪名起诉你们。”
杰拉德微微一笑:“那我们拭目以待。”
顾衍川轻敲桌面,语气温和却带着压迫:“董事们,我建议,在法律未定之前,暂停林初月的一切董事权限,由我暂代。”
会议室陷入短暂沉默。
片刻后,有两位持股较少的董事低声表示赞同。
林初月的眸子沉了下来。
这一切果然是计划好的。
顾衍川早就安排好了c.R.代表突袭会议,目的是以“身份之谜”制造不信任,逼她退位。
她冷笑一声,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你想夺权,可以。但我会让你后悔今天的每一个字。”
……
当晚,厉湛川接到一份新邮件,发件人匿名。
邮件中附有一段视频录像,时间显示为2004年12月19日。
视频中,林月霜手持录音笔与厉远庭对峙。
她质问:“你明知道沈芳勾结c.R.,却选择沉默?你不怕你妻子出事?”
厉远庭神色复杂:“你也知道,c.R.不是我们能对抗的。你保住初月,就已经是最大的胜利。”
“可我女儿根本不是林正国的孩子,你不怕她成为目标?”
“我给她建了一份替代身份,她不会有事。”
视频到此结束。
厉湛川手指一紧。
那句“她不是林正国的孩子”,是对母亲最大的不忠,也是林月霜一生最孤独的秘密。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父亲,不但参与了c.R.当年的部署,更可能亲手“掐死”了林月霜求救的最后希望。
他看向窗外,眼中森寒。
“爸,既然你欠了她们母女——那我,会亲手讨回来。”
……
翌日清晨。
林初月正式宣布召开紧急董事会,提出:“林氏将对c.R.财团介入公司行为,提出暂时冻结合作议案,并申请董事会紧急仲裁。”
而这一次,站在她身后的,是厉湛川,以及数位原本中立的老董事。
形势,开始逆转。
但林初月知道,这只是开始。
顾衍川不会轻易放手。
林氏家族真正的秘密,才刚刚揭开第一层皮。
她望着远方的天际,眼中浮现出一抹无声的冷意。
“真相,再疼,也要挖出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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