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钟泠月难得迎来了一段平静的日子。
皇帝虽下令全国追捕昭华公主和景承墨,可一个月两个月都过去了,还是没有抓到他们。
想来,昭华公主筹谋十多年,定是为自己留了退路,这样一个谨慎聪明之人,又怎会让他们轻易抓到呢?
不过这期间廖国倒是发生了一件大事。
皇帝送去廖国的国书还没回来,就有另一则消息先到了。
廖国的皇帝突然驾崩,廖国太子继位。
据钟泠月所知,廖国太子资质平庸,性子又软,比起这位太子,倒是廖国的大皇子和五皇子更出众,朝中支持者众多。
这几位之间一直是明争暗斗,野心昭然若揭,太子除了占了嫡出的位置,别的倒是什么优势都没有。
原本钟泠月以为在这个关键时刻,那两位皇子会出手争下皇位,可没想到竟毫无动静传出。
新帝登基后,行事风格变化很大,雷厉风行处置了一众异党,就连那两位实力突出的兄弟也被赶到了偏僻贫瘠的封地。
听景煜珩的意思,景国在廖国的探子传回消息,说是廖帝驾崩之前,朝中重臣有半数之多都提议要废太子,后来竟都没了声音,看起来像是被威胁了一般。
可当时的太子有这种手段吗?若是有,何至于一直被几个皇子压制着?
这不得不让钟泠月想到昭华公主在景国做的事,她能在景国开小倌馆收集官眷的弱点,难道在廖国不能?
所以,她更倾向于这是昭华公主的手段,刚好太子又是她的嫡亲弟弟。
甚至连廖帝之死,她怀疑也有昭华公主的手笔。
因为这时间实在是太巧合了。
而后对于景帝传到廖国的国书,新廖帝含糊其辞,只说事情真相不明,还需彻查后再给交代。
这显然是拖延之词。
昭华公主在景国潜伏这么多年,不可能什么动作都没有。
朝中重臣大多猜测廖国定是有异心,已提早做了准备。
只不过,时间一日日过去,廖国那边平静得很。
倒是钟泠月与景煜珩的大婚之期已经临近。
按照景国的习俗,成婚前三日夫妻双方不得见面。
钟泠月故意卡着这个时间,将早就绣好的香囊让竹意送去了晋王府。
她这几日忙得很,每日两眼睁开就是一堆事情在等着她,她不知道别家姑娘成婚是不是这般麻烦,可她真是被折腾得不轻。
光是大婚当日梳什么发髻,戴什么头饰,搭配什么妆容,母亲和几个舅母她们都能争个好几日,她就像是个面捏的娃娃一般坐着,任由她们在自己的头上从白天折腾到黑夜。
原本钟泠月还以为这种时候会紧张得睡不着觉。
现在看来,完全没有。
刚沐浴完后她倒头就睡,真真是累的。
而此时,寻味楼中正热闹。
景煜珩被端王世子和谢大公子等人闹着请客喝酒。
一群人挤着上楼。
“明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马上就大婚了,你还得靠兄弟们帮你闯门呢,竟然连请客吃饭这等大事还要我来提醒?”端王世子景晏安勾着景煜珩的肩调侃道。
端王世子前不久刚大婚,对这些流程熟悉得很。
“对对对!”谢大公子扬声附和,“我听说钟家大小姐那几个表哥可都是才子,到时候定是要为难你,你若是想尽快娶到世子妃,可少不了我们的帮忙!”
说完,谢大公子拍了拍自己三弟谢云霁的肩,笑道:“三弟你学着点,下次可就到你了。”
前不久,谢家已经去戚家提亲,戚家已经应下,谢云霁和戚映雪的喜事将近。
谢云霁听完之后嘴角扬起笑意。
在场这些人中,也就是景煜珩和谢云霁还没成婚,其他人都是过来人,都纷纷上来打趣两人。
守在楼梯口的小二见到景煜珩他们上楼,刚准备去推开世子平日里用的那间包厢的门,谁知见世子伸手指了另外一间。
“去那边。”
小二一愣,不过很快先过去将门打开了。
其余人倒是没注意到这一细节。
一群人涌进包厢坐下,景煜珩吩咐小二去上菜,是最后一个进去的。
端王世子景晏安坐在对着门口的位置,一抬头就看见了景煜珩腰间晃动的那只香囊,当即哟了一声开始起哄。
“哟,明璟这腰间怎么还挂了枚兔子香囊?”
“上次的那只虎呢?”
景煜珩伸手摸了下那只绣了兔子的墨色香囊,嘴角扬起一抹极为得意的笑,“自是有人送的。”
他连着催了几个月,这香囊,终于是到手了。
至于之前那只绣着虎的,景煜珩后来才知道那是钟泠月送给四皇子的,但景承烨也别想拿回去就是了。
听他这炫耀般的语气,谁还不知道那香囊就是钟大小姐送的。
“啧,瞧你这模样,谁没有似的?”
说着,景晏安当即站起身解下腰间挂着的那只绣工精致的香囊在景煜珩面前晃了晃,“看,这是我夫人送的,绣工精湛,你这个……”
景晏安突然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一般大笑,“钟大小姐这也太敷衍了,连你属虎都忘了,竟然给你绣了个这么小的兔子哈哈哈哈——”
“你看看,还是兄弟我对你了解些,至少还记得你属虎啊!”
景煜珩瞥了他一眼,早就想说的话在今日终于忍不住了,“我属兔。”
到底是谁敷衍?
这就是好兄弟?
景晏安的笑僵在了嘴边。
“啊?什么?你属兔?你这样子怎么会属兔?”他一脸受了惊吓的样子。
其他人则是放肆大笑出来。
一场欢宾主尽欢的宴饮持续到了深夜。
被按着喝了许多酒的景煜珩到钟泠月院子的墙头时,屋内的灯都已经熄灭了。
她倒是睡得好!
他悄无声息翻下墙,走到那熟悉的窗下。
片刻后,景煜珩出了将军府。
周越和周安在墙下等他,看到他这么快出来,都有些惊讶。
看到两人如此明显的神色,景煜珩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干咳一声道:“依照习俗,成婚前三日不能见面。”
说完,他快步往外走。
“那世子怎么还来了?”周安傻傻一问。
既然不能见面,那不是白来了?
若要送东西,明日差人送来不就是了?
景煜珩脚步一顿,回怼他,“本世子想来不行吗?”
从寻味楼出来,回府的路上经过一卖簪花的小摊,他不知怎的就停了下来,摊上的簪花一点也不名贵,但胜在样子精巧。
他看见了,就是莫名想要买来送她。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次日。
钟泠月醒后发现了那放在窗台上的簪花和压在下方的纸条。
他昨夜来过了?
用这种方式送东西的,除了景煜珩也没别人了。
纸条打开,上面的字一如既往的简短。
皎皎,等我来娶你。
钟泠月嘴角扬起,将那朵精致的海棠簪花插在发上。
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