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舒被清澜有些强盗的逻辑绕晕了，他不敢回避她的眼神，只能硬着头皮去想那些他从不敢想的事。
那是很好的事，此刻看着清澜比星空还明亮几分的眼神，他胸腔中有一股强烈的情绪要破土而出，这样的感受令他心跳加速，难以压抑。
清澜没有给他继续踌躇的时间，她直接把话挑明了：“你是我从千阵山带出来的人，我就必须对你负责，你是我认定的朋友，你的安危，对我来说是无比重要的事，你明白么？”
“我现在告诉你，你做错了什么。”
凌舒双耳通红，一时不敢抬头看她。
“你明明有这么重的识海之痛，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你提前告诉我，我便不会让你和元卓一战，更不会让你置于险境！”
想到他声嘶力竭那一声痛喊，清澜至今还心有余悸，曦源剑仙的压迫，加之体内爆发的旧疾，得是什么程度的剧痛，才会让他忍不住喊出来？
“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领悟了揽月仙人的第二道魂术，你今天，真的有可能活活痛死！”
见她真的生气了，凌舒不知所措，连忙道：“抱歉......我本来可以承受的，只是没想到曦源剑仙会突然出手，伤势加重，对不起......”
清澜：“不要再说对不起了，你真的是......很喜欢道歉。”
见他这幅慌乱无措的样子，清澜倍感疲惫，她已经明白，一时半会，她是拗不过来他的毛病了。
好在这次有惊无险，以后他们还有时间。
她转身离去，只留一句话，让凌舒在夜风中凌乱。
“你对不起的人不是我，也不是你家里那个长辈，你最对不起的人，是你自己。”
......
此刻在云舟最舒适的房间中，流光正一脸悠闲地躺着，一旁的墨白十分老实地给她剥着荔枝，十分细心地去除每一丝杂质，保证送到流光口中的是最雪白、最多汁的果肉。
流光全程连眼睛都不用睁。
二人之间，自成一股和谐、柔软的气氛。
二人看似专注于品味眼前的美食，但实际上，对于云舟内发生的所有事，他二人都心知肚明。
流光缓缓睁开眼，饶有趣味道：“小丫头发起火来，还挺吓人，这以后啊......”
以后？
墨白手中的动作一顿，顿时明白过来，他突然有些庆幸，又有些惆怅。
曾经，荼蘼也曾做过类似的事。
她的心境一向是他们几人中最稳最静的，但她要真发起火来，他和南宫都得靠边站，连流光都不敢再嬉皮笑脸。
当初，也就少欢还能劝几句。
如今，清澜也有了几分她老师的气势，这便是传承吧......
他庆幸于，清澜再吓人，也是小辈，以后应该不会冲着他这位师叔发火吧？
他惆怅于，和清澜同辈的小子们，无论是月冬还是凌舒，以后......怕不是要被拿捏的死死的。
而南宫的天御传人，也避免不了和他一样的命运，想到这一点，一时间，墨白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流光于空气中截取一道至净的水珠，轻轻按压在眼角，她悠悠道：“天书家的这个小孩，应该就是曾经在剑魁会上打败元家的，凌氏的后人吧？”
墨白点点头：“嗯......的确是那个在剑道上有独特见解的家族。”
流光：“他会施展凌云剑诀，身份已经暴露，你只警告了那两个剑仙，不让他们把死了个道玄剑仙的事按在阵宗头上，却没有警告他们不要传出此事，若让天剑痴知道这个孩子的身份......”
墨白闻言却摇了摇头，“不会，这两位剑仙太过年轻，很可能不清楚当初凌家的血案，我不说，反而能给他更多的成长时间。”
“他们不清楚，但只要有人把细节告知元升默，以他的见识，必定能看出什么，到时候呢？”
“元升默么......我猜，他就算看出什么，也不会把风声传到天地人三剑痴耳中。”
“哦？”
“这些年他想要什么，我们都一清二楚，不管是出于战胜荼蘼的执念，还是对混元剑宗的真正掌控，他都不会乱说。”
“也是，他大概巴不得弄死天剑痴，好彻底掌握剑宗呢。如此，那便罢了，只不过这个孩子，他身上的天赋也太多了些，天赋战心、凌绝剑目、天罡剑罩，这三项绝顶天赋落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足以让那人成长为道玄剑修，但现在全部落在他一个人身上......他以后，怕是有些难了。”
对于此事，墨白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对于他们这些数百年前的绝世天才来说，他们自然很清楚，有些天赋并不是越多越好。
“大道之行以专一为胜，他这样，怕是天书老人还有的头疼。”
听着这话，流光觉得有趣，“专一为胜？那某人手里怎么还握了十几件绝品道器？法宝层出不穷，嗯？这对么？”
墨白眼眸低垂，看似镇静，实则耳畔已经红了起来，他低声解释着：“我就是喜欢收集一些宝贝……”
“哈哈哈！”
流光笑得花枝乱颤，“谁收集宝贝是你这样的呀！天宝录上的顶级道器，你一个人就拿了十几件，这要是传出去，怕是圣殿和裁决都要眼红。有收集癖是吧？难不成你还想把九十九件道器都占为己有嘛？”
墨白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又忍不住想象那个画面，不免有些憧憬。
他脑海中浮现出天宝录的榜单，从前向后数着。
天下第三的静魂烛影；
第四的太平卷；
第五的死生咒；
第六的混元真剑；
第七的审判之境；
第八的天地无量；
第九的四象图；
第十的人王幡；
第十一的无极天书……
若是这一件件人族最顶级的宝贝，都能成为他这个收集狂的宝贝，那该是多美好的画面。
但是很快，他便想到这些宝物的主人。
荼蘼是静魂烛影的主人，想着她那张冷淡且不好惹的脸，墨白顿时一个机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