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像吗?”
薛荔窝在乾隆的怀里,乾隆低沉的声音透过胸膛微微震动着。
“我一直以为皇上要跟戏文里演的一样,身高八尺,声如洪钟,眼睛会放电,手里还要拿着利剑斩杀贪官污吏。”薛荔手脚并用比划着她记忆里曾经看过的戏文样式。
“傻话,那是唱戏。”乾隆忍俊不禁。
他低头看着怀中脏兮兮的女童:“那你现在看到皇上了,可有失望?”
“没有!”薛荔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面前的男子:“虽然皇上不像戏文里说的那样三头六臂手握雷霆。可却更有气势,更威猛!”
“朕这么好吗?”乾隆忍俊不禁。
“皇上刚刚都愿意跟我坐一个桌,还愿意为我做主……”薛荔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男子的…下巴:“是吧是吧?刚刚我都听到了,皇上让那个公公叫我们佐领还有我二叔进宫。一定是要为我做主的。”
“好个机灵的鬼丫头!外头有风,快些进披风里,咱们一会就回宫了。”乾隆不由分说把薛荔塞到披风里,翻身上马回了宫。
养心殿内,毓湖姑姑见到乾隆回来连忙迎了上去:“皇上,您可算回来了。这是?”她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怀中小姑娘。
乾隆轻舒口气将孩子递给毓湖:“这是之前在潭拓寺给朕挡了毒箭的松佳氏的孩子。先带她去沐浴,换身衣裳。”
闻言,毓湖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接过来,随即便被手中的重量惊到了:“这孩子怎么这么轻?”
她连忙抱着薛荔去了浴室。
不一会薛荔便上下一新的领到了御书房。
“天可怜见的,这孩子不知平时是被怎么对待的,身上瘦的连肋骨都出来了。头发也是干黄枯燥,后背跟腿上胳膊上都是鞭痕。”毓湖还是第一次见被恶意虐待的孩子,口中不停地念着阿弥陀佛。
乾隆放下手中的笔,眸中冰雪凝聚:“王钦带着人回来了吗?”
“回皇上,正在外头候着呢。”进忠在角落低着头答道。
“叫进来。”乾隆沉声说道,然后看了一眼毓湖:“给小姑娘搬个凳子。”
薛荔这才在书案旁坐了下来。
不一会,两个中年男人跟着王钦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二话不说老老实实的跪了下来。
乾隆一见到普海就气得将手中的茶盏摔到他面前:“朕将抚恤将士跟有功之臣的事情交给了你,你就是这么跟朕交差的?”
普海腿都吓软了,脸色白的可怕:“回…回皇上,这颜布的爵位是宜齐思浑袭了,这他的遗孤自然是应当由宜齐思浑照顾的。”
他来的时候给王钦塞了不少银子,自然将事情了解了个大概:“皇上,奴才也不知道宜齐思浑是如此贪心不足,小人得志的性子。征战三番跟平定西藏的时候死了不少人,也有不少爵位是落到了旁枝手里。这别家都能善待有功之臣的遗孤,像宜齐思浑这种人面兽心的奴才也是闻所未闻。”
“颜布没了的时候,奴才也曾带着福晋去府上帮忙。那时宜齐思浑还忙前忙后的主持葬礼,招待奴才,看的是正正经经一个人。奴才也不知道宜齐思浑是一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啊,皇上!”
宜齐思浑看到薛荔的时候,心中一惊。
这小贱种,早知道当初就不为了什么名声没有直接将她溺死。
他在心中不停地暗骂自己的福晋跟大女儿,平日里折磨人的时候怎么不再下手重点,干脆打断了腿别让她下床多好!现在好了,还能爬出来找到皇上,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面圣。这小贱种还能有这种福气?
他麻溜的跪了下来,讪笑道:“皇上,奴才也不知大哥的孩子会被这样对待。奴才家中一切事物都是奴才福晋在处理的。这……奴才回去这就教训这贱妇,都是这贱妇误了奴才!奴才冤枉。自小奴才都是最疼荔姐儿的了,荔姐儿你说是不是?”他瞪大了眼看向薛荔。
听到宜齐思浑的声音薛荔的身子不停地抖了起来,直到最后一句话,薛荔从凳子上窜了起来,刷的一下跑到龙案后,抱住乾隆的大腿。
“我,我再也不敢吃肉了,皇上叫二叔别打阿荔。阿荔会乖乖的听话,把额娘的东西都给婶娘跟妹妹。”她顿了顿,又逼出眼泪:“要……要是实在要打可不可以等阿荔上次的伤口好了再打。阿荔实在疼。”
宜齐思浑眼前一黑:“皇上,皇上!奴才从未打过荔姐,兄长就留了这一个孩子,奴才袭了爵又怎么会忘记这爵位是兄长挣回来的。奴才实在冤枉!”
“你看到这孩子的反应了吗?若不是你平日里苛待这孩子,她怎么会见到你就跟个惊弓之鸟一样?”毓湖瞥了一眼乾隆难看的神色朝着宜齐思浑呵斥道。
“皇上明鉴!奴才平日里见过几次这孩子说谎,想来这次也是这孩子老毛病又犯了!况且她现在还学会偷溜了,这个时辰是家里上学的时辰!”宜齐思浑盯着薛荔恶狠狠的说道。
“皇上,我没有。夫子夸我写大字比堂姐好,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去过学堂了,婶娘不许我再去,不是阿荔逃学。”薛荔细细的声音响起,还带着些许哽咽。
“朕知道”乾隆摸了摸薛荔枯草似的头发淡淡道。
“皇上,您莫要听那小蹄子胡说八道。”宜齐思浑看到乾隆的动作,一急将心中对于薛荔的昵称顺嘴秃噜了出来。
薛荔抱着乾隆的手一重细声细气道:“皇上,阿荔是阿玛额娘的心肝甜蜜饯儿,不是小蹄子也不是小贱种。”
乾隆摸着她头顶的手一顿:“你是正经的满洲旗人,莫要听他胡说八道。”
室内一时寂静无比。
“皇上,奴才已经将云骑尉府上的下人还有周边的邻居的口供拿来了。”李玉低着头恭恭敬敬的进来,双手捧着托盘,托盘上还放着一沓子写满字按满手印的白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