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水献在大战之前被禺疆请去,她跟禺疆的关系,在中原几乎人尽皆知。战后赤水献安然无恙返回赤水,禺疆又回到高辛,得到高辛王重用。一时间,轩辕朝堂的矛头全部转向赤水,因为禺疆曾是五王七王的座上宾,倕梁始均自是不好承认自己识人不明,不能拿这件事打自己的脸,只能选择沉默,对于朝臣的攻击,只能通过私下贿赂威胁,企图让那些人闭嘴。
这倒是让默默无闻的颛顼抓住了机会,他利用自己与禺疆的旧怨,联合正直的朝臣,在朝会上猛烈地批判攻击始均倕梁,顺带攻击五王七王一党的老轩辕氏族,让他们无力反驳。
轩辕王精神不济,看到颛顼在朝堂上这般神勇,好像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如今朝中的情势,五王七王的三个儿子联合起来对抗颛顼。
念及颛顼势单力孤,再加上那几个孙子也确实不争气,起了重用颛顼的心思,便在朝堂上处处维护颛顼。轩辕王最擅长的就是制衡之术。
轩辕王任命颛顼为廷尉,主管大小刑狱,这个位置,让他可以名正言顺的利用职权,打击异己。
颛顼得势,北地防风氏首当其冲。防风家不仅投靠过五王七王,防风邶更是屡次羞辱他,害他在全大荒青年才俊面前出了丑,还与小夭,他的小夭,成了亲。是可忍孰不可忍?颛顼当上廷尉的第一天,便专门派出大批眼睛,前往北地搜罗证据,企图找到理由除掉防风氏。
防风邶一听说颛顼得势,立刻让他的便宜父亲做好防备,从离戎氏调派了许多妖族高手沿途保护防风氏的商队车马,高辛王也派了细作进入北地,扰乱颛顼的视线,在防风氏族地加派了人手防卫,这才挡住了颛顼的一波又一波的暗杀行刺,眼睛也被逐一拔出。
颛顼屡次派出人手去找防风氏的麻烦,都被挡了回来,便知道防风氏背后有高辛和相柳支持,难以对付,只好暂时收手,等待时机。
颛顼善于揣摩轩辕王的意思,黄帝此番器重,一是想借颛顼的手打压轩辕朝中守旧势力,二是利用颛顼在中原的经历,想要彻底控制中原。
颛顼自然不会辜负爷爷的重托,他知人善任,甫一上任,便命赤水丰隆为他的副手,专门调查轩辕官吏,又派出金萱的情报网,暗中深入中原,凡是与高辛有来往,或者曾经投靠五王七王的,无论寒门官吏、老氏族,或者中原世家子弟,皆被下狱,威逼利诱,严刑拷打,拿到口供后,贬黜的贬黜,流放的流放,更有在他不得势时刁难过他的,被抄家灭门的都有。轩辕朝中,人心惶惶。
曾经不得势时受过的屈辱,咽下的委屈,一朝得势,便要通通还回来。
有正直的官吏看不惯,上书轩辕王请求弹劾颛顼,更有中原世家联名上书轩辕王,要求罢免颛顼。
轩辕王身体每况愈下,一开始送来的折子,他还会看上一眼,叫来颛顼训诫几句,让他做事不可太过,不可罗织,应该有抓大放小,以后轩辕一统大荒,还是要依靠中原,不可做得太绝。
可颛顼等这一天等了几百年,如何听得进轩辕王的话,照旧按自己的意思一意孤行,打击报复说真话的官员,甚至罗织冤狱,轩辕上下怨声载道。
上书越来越多,老轩辕王越来越不耐烦,他不惩治颛顼,反而放手让颛顼自己处理。
轩辕老氏族看不惯颛顼,联系倕梁始均意图暗杀颛顼,但颛顼出入都有潇潇和钧亦保护,还有嫘祖娘娘留下的侍卫,根本无法得手。中原世家无兵可用,离轩辕山又远,便暗中联系义军和赤水氏,寻找机会,意图谋反。
整个轩辕都被颛顼折腾得乌烟瘴气,人人自危。
小夭如今有孕,常会想起小时候与父王、娘亲、还有红衣叔叔的点点滴滴。想起五神山,朝云峰上的旧事,不免想到颛顼,担心他身上的毒。
防风邶记着俊帝的叮嘱:不可让小夭去帮颛顼解毒。小夭也知道,自己应该理智,她好不容易才与邶成婚,暂时过上了安稳日子,有了骨肉,该过好自己的生活,不该去管轩辕那些烂事。颛顼在她心里,早已经没有位置。
可有了身孕的人,总是会无缘无故的伤怀,思虑过往。小夭时常心事重重,因为事关颛顼的毒,她也不愿对邶讲起,她知道,防风邶是因为她才不杀颛顼。
邶不忍小夭伤怀,便借着陪小夭上玉山看望王母的机会,翻阅古籍,发现耳鼠可以御百毒,常在北地出没,便去信给鬼方族长,让他帮忙捉一只。
鬼方氏对相柳的托付无不上心的,不出十天,便派人送来了两只耳鼠。
小夭见了这长着大尾巴会飞的灰色小老鼠,很是喜欢,“邶,你找它做什么?”
防风邶看着笼子里的两只小鼠,伸出手指逗弄,笑着说,“这是耳鼠,养它可以抵御百毒。你要是担心颛顼,就派人给他送一只,说不定养上几年,他身上的毒就解了。”
小夭心下感动,防风邶为了她,可以放下仇怨,放下立场帮助颛顼。上一世的相柳也是如此。
小夭投进邶的怀抱,疯狂的吻他,抱他,咬他,想把自己揉碎了融进相柳的骨血,把自己整颗心,整个人都献给他。他明白她的心思,小心地回应的她,浅尝辄止,温柔而克制。他明明白白地知道,怀里的小人儿,一心只想着他,他很知足。
小夭正要派人把这可爱的小老鼠送到轩辕,却收到句芒送来的邸报,上面详细写了颛顼自轩辕战败以来的种种事迹,针对防风氏和中原六大世家展开的报复打击,都罗列得一清二楚。小夭还没看完便气得浑身颤抖,邶给她输灵力,护住心脉。
小夭看完,把邸报撕得粉碎。“邶,这样的人,根本不配你帮他。”
防风邶不语,微微点头。
小夭看着笼中憨态可掬的耳鼠,冷笑一声,“这么可爱的小家伙,送到颛顼身边去受苦,真是暴殄天物。”说着便提着笼子走进医馆,招呼新请来的医师,“这个小东西,养在人身边可以解毒,你且养着,遇到中毒之人,就送给他,切记,不可送给轩辕的人。”
从医馆出来,小夭还是觉得生气,便一个人在街上闲逛,踢踢路边的石子,用灵力吓吓树上的小鸟。回头去看,防风邶正走在离她不到一丈远的地方。
小夭不好意思地笑,“你跟着我,怎么不叫我?”
“感觉你的心情好像没那么糟了。”
“真是的,我的心事,你全都知道,你的心意,从不让我知晓,这不公平。”
邶两步赶上小夭,与她并肩而行,微微皱眉,“我的心思,你不知道吗?”
小夭假装无奈,叹了口气,“知道,我的相柳大人,胸怀宽广,心系家国,心思不是我一个小女子能承受的。”
两人走着,太阳很暖,却不晃眼,走到湖畔,小夭找了一块平整的大石坐下,面朝大湖,一望无垠,豁然开朗。
防风邶忽然伸出手,“小夭。”
小夭抬头望着他,锦衣玉冠,风姿卓然,不禁心旌摇曳,去牵邶的手。
“想不想出去玩?”
“去哪?”
“兜风。”
邶拉着小夭潜入大湖,站在湖心岛上,唤来毛球,邶抱着小夭踏上雕背,轻拍毛球的背。
“坐稳了。” 邶笑得像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他就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毛球速度极快,邶紧紧抱着小夭,从大荒的一端飞到另一端,天涯海角,到极北之地,从东海到昆仑,没有目的,单纯享受白羽金冠雕疾如闪电的速度。没有轩辕,没有神农,只有两人一雕,遨游大荒。
小夭越玩越上瘾,直呼畅快。
“邶,你能扶着我站起来吗?”
“好。”邶拉着小夭站在雕背上,双臂环着小夭,小夭双手平举,微闭双眼,耳畔风声猎猎。
小夭大笑着,忽然对着天空高喊,“老天,你听见了吗?我跟相柳,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小夭用了灵力,声音被风吹走,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防风邶站在小夭身后,喉头上下滚动,两颗心贴得很近,像在同一个胸腔中跳动一般。
“邶,我们以后能经常出来玩吗?”
“好,你喜欢,我们经常出来。”
“毛球吃得消吗?”
“他该多活动活动,这些日子我不在山里,他都懈怠了。”
小夭的心情好了,防风邶抱着她回到清水镇。
路上,小夭还发愁房子太小,珊瑚来了没地方住,到了才发现,俊帝已经派人在她家原本的屋子旁盖了一间新房。
防风邶一进院子,便用灵力罩住了那些有毒的花花草草,明确告诉小夭,生产之前,都不能再碰。
小夭气鼓鼓地,撅着嘴,“好,不碰就不碰。”走进屋子,站在柜子前,灵力挥过,打开冰晶球里的大海贝,朝着里面的男鲛人凶狠地说,“哼,看我不找机会拔了你的舌头,让你没法再管东管西。”
防风邶在她身后低低地咳嗽了一声,“咳,” 小夭回身一看,只见那个妖怪手里拿着另一枚冰晶球,海贝开着,里面一只女鲛人妖娆地朝他招手。防风邶转动冰晶球,那赤裸的女鲛人便朝着小夭招手。
小夭脸立刻红了,真后悔自己当初做了这么个东西。伸手去抢,却被防风邶钳住,“从前对我这般殷勤,如今总要拔我的舌头,真是到手的东西不香啊。”
小夭另一只手抬起邶的下巴,假装冷脸挑逗地问,“防风公子,你是什么东西?”
防风邶笑着放开手,抱着小夭躺在榻上,吻在她额间,叹了口气,“不管我是什么东西,你现在都用不了了。”
小剧场:哄娃神器
一日,入夜以后,相柳哄着小夭睡着便出了门。
第二天一早,带回来一大捆桃木,每一根都有大腿粗。
小夭睡醒了出门,见到相柳正拿着刻刀雕木头。
“你从哪找来这么多桃木?”
“玉山。”
“你去玉山了?什么时候去的?怎么不叫我?”
“昨晚。”
“连夜来回,就去拿这些木头?阿獙他们知道吗?”
“知道,这些都是烈阳帮我锯的。”
小夭凑过去,在他耳边吹气,痒得相柳缩了下脖子。
“你打算做什么?”
“摇篮。”
“一个摇篮要这么多木头吗?”
“做好了你就知道了。”
两天后,摇篮做好了。
小夭过去看,摇篮一边圆圆的,一边是方的。显然圆的那边是头的方向,方的那边该是小孩的脚。
方的那边,竖着几片木片,小夭伸手去摸,发现是活动的机括。试着按下其中一片,刚一按动,摇篮的提手上,便有一个蛇头伸出来,正朝着圆的那面吐舌头。小夭又去按其他的,果然又有更多蛇头伸出来,每颗蛇头表情各不相同,栩栩如生,跟相柳的真身几乎一模一样。小夭数了数,正好九片木片,控制九颗蛇头。
小夭拍手,觉得十分好玩,玩了好一会儿,转过头问,“相柳,这是什么机关?”
相柳十分得意,“九头蛇哄娃神器,现在看来,应该再做个大的,哄你这个大孩子。”
注:《山海经·北山经》:“又北二百里,曰丹熏之山……有兽焉,其状如鼠,而菟首麋身,其音如嗥犬,以其尾飞,名曰耳鼠,食之不〈月采〉 (cǎi),又可以御百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