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暮一颗心紧紧悬在嗓子眼。
为了活命,兜兜转转,她最终不惜抛下良知,把自己作为筹码,完完整整献给了霍占极。
楚暮甚至都不敢保证,这场交易里,有关乎她所遭遇的任何状况,那个男人都会全权为她包揽。
“你想证明什么?”楚暮听出此刻的车速有多快,她语调难掩慌乱,“季明佑,快停下,没人愿意陪你在这里疯!”
季明佑两手死握方向盘,他后背还有去医院处理过的伤,可他这会儿什么都顾不上。
他就是要看看,楚暮在霍占极的心中,究竟有多少分量。
这一试探出来的结果,可以直接导致,他能否掐住这一点,去拿捏霍占极的七寸!
保时捷撕开雨幕,如幽灵一般,疯蹿于路灯交汇的夜色下。
仪表上,油门的指针不断攀升,跑车的嗡鸣炸过静寂长空,绝响声萦绕耳畔。
楚暮十指紧张地抓拽着车顶扶手,风的阻力混合汽车动力,她根本听不见后方有没有跟来的车。
季明佑车技向来很好,在白水市,他还曾买下一条专供自己玩车的专业赛道,即是霍占极眼下真有心想帮她,怕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保时捷无所顾忌的超越前方依稀几辆轿车,季明佑娴熟地打着方向盘见缝插针,他视线轻扫过倒车镜,法拉利早就不知被甩到哪里去,连个鬼影子都没了。
“不自量力。”季明佑不屑弯唇,满脸嗤之以鼻,赛车游戏是他的强项,毫无对手,霍占极拿什么本事来同他玩?
为避免夜长梦多,男人车速丝毫不减,“就这么开回白水市,似乎也不错。”
楚暮一听这话,心底那点渺茫的希冀,被冲刷的无影无踪。
显然,季明佑赢得彻底。
可她又怎会甘心?
为了能摆脱季明佑,她踩着自己的底线和尊严,才走到如今的地步,楚暮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她双手用力紧握扶把,每一口的呼吸都凉透身体,哀莫大于心死,楚暮眼角逐渐泛起嗜骨的恨意。
与其回去备受折磨,倒不如趁此机会扑过去,拉他一块儿同归于尽!
这样想着,她绝望的闭眼,腾出左手,颤抖指尖,摸向安全带卡扣。
倏地,季明佑的车身猛然晃了下,楚暮半边肩膀往车窗撞去,她以为是男人发现了自己这一不要命的小动作,却不料,季明佑的方向盘还在猛转,调头,看样子是竭力想要甩开什么东西。
霍占极追来的速度快到令人措手不及,咬在嘴角的那支香烟尚未燃尽,男人浅眯的眸色下,是一张风云不变的俊脸。
叼了根烟的缘故,他薄唇带着微微上翘的弧度,似笑非笑。
季明佑神色阴沉,法拉利极快的闪过来同他车头持平,黑色车窗紧闭,根本看不清里面坐着的人影,可那种无形的压迫感,却是叫季明佑没来由一阵心惊。
楚暮这才听见,窗外,有另一道超跑的酷炫轰鸣。
她眸光微漾,眼眶竟莫名红了。
是他。
是霍占极。
他在履行,护她周全的承诺。
季明佑油门一脚到底,两辆车隔着一尺间距,同时劈开无垠的夜,亦如两头咆哮的雄狮。
周围倒退的景物,已连成幻影,这样狂肆的速度,经不起任何一点点分心。
季明佑全神贯注,手背的血管因用力控握方向而清晰可见,他随时注意着身侧动向,法拉利有意撞过来的时候,季明佑神情大变,慌忙避开。
霍占极冷毅的唇角性感勾勒,趁着对面手忙脚乱那一瞬,他一个提速甩尾,车轮贴着地表刺耳调头,眨眼之间,法拉利的脑袋已狂妄的怼到保时捷面前。
季明佑依旧顶风前行,霍占极则是倒退着,同他四目相对。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一个,面颜铁青,眉间的神色似能拧出黑水来;一个,云淡风轻,齿尖还有着极高的兴致在把玩烟头。
季明佑怎么都没想到,霍占极竟能猖獗至此,他完全没顾及副座的楚暮,方才那一下要真撞上来,保时捷里所有人都会车毁人亡。
“楚暮,你感觉到了吗?霍占极对于你我,没有半分心慈手软。”
季明佑刚刚急切避闪,楚暮差点被甩吐,她这会儿稍微缓和后,仍是惊魂未定,“不然呢?难不成你还以为他会喜欢我?季明佑,我劝你赶紧停车,别再去招惹他,霍占极不吃这套,他没有软肋,除非你想随我早点去见阎王!”
季明佑蹙起的剑眉尽显锋利,霍占极已经在减速,明显要将他逼停,季明佑望着男人潭底沉寂的那一汪墨色,霍占极的眼神真的太过淡漠,仿佛泰山崩于前,都不足叫这男人脸上掠过一丝一毫的波纹。
本以为,他会看见他的在乎,他的痴狂,可季明佑能看见的,只有霍占极无法无天的嚣张。
他似乎压根儿不在意楚暮的安危,他不过只是想拿回自己的所有物,生要人,死要尸!
季明佑踩过刹车,一扳方向盘,想再将车子斜穿出去,霍占极却是比他的动作还要更快一步,男人再度一记漂亮甩尾,法拉利车尾部对准保时捷车头,又一次封死去路。
这下,霍占极在前,季明佑在后,如此绝对的速度,法拉利猛地一道急刹!
季明佑大惊失色,保时捷拐个弯冲破绿化带。
他一下下狂点刹车,优越的车技令男人在危机中平稳了车身,保时捷在辅道旋转几圈后,汽车后座砰地撞向一棵大树!
两面车窗破碎,玻璃渣到处飞溅,季明佑上半身趴在方向盘上,后背的血液浸过纱布,连黑色外套都给打湿。
他皱着眉,刀口崩裂,那滋味难以言喻,“你没事吧?”
保时捷被撞坏的地方,是季明佑那一侧,楚暮摸了摸自身,她没感觉到痛,只是被突如其来的碰撞声吓地不轻,“季明佑,你想抓霍占极的把柄是吗?那你现在抓到了吗?”
男人轻嗤一笑,“你宁可选择这样的恶魔,对你,我哪里有他狠?”
霍占极掐灭掉烟火,推门下车。
他高大挺拔的身影从灯光里走来,逐渐隐入树梢下的昏暗处。
保时捷的车厢里开着一盏照明灯,霍占极单手撑住倒车镜,缓缓倾下健硕腰身,“季总,原来你车技这么了得,不过雨天路滑,我还是该提醒你,开车要格外小心。”
季明佑别向楚暮那边的脑袋转了过来,神态阴兀,“霍占极,你还是人吗?”
“噢?”霍占极眉角浅扬,笑容很淡,“这怎么还兴师问罪了?”
“你明知道她在我车上!”
季明佑捏着拳头,险些暴怒,倘若今晚开车的不是他,是他派来的手下,那后果不堪设想。
“你不是把我的女人保护的很好么?”霍占极嘴角轻挑,压下的一身银质西装,衬得男人下颌线冰削一般生硬,他清冷的视线越过季明佑,睇向副驾驶的女人,声线淡泊且慵懒,“还不想下来?怎么,季总的豪车坐着,要比我的车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