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厉收好了棍棒，想起了收租之事。
莫家庄有大量的良田，具体数量不知，据说有过千亩地。
其中有部分租给周边村落的佃户，部分则是作为家田。
而不管是佃户的田，还是家田，都是要收上来一些租田的税钱的。
“阿祖、阿飞，你去收东边区域的钱！”
“阿云、阿龙，你去收西边区域的钱！”
“阿宝、阿成，你去收南边区域的钱！”
不一会，七八人便是出了庄子，到了外头的一座凉棚里头。
姚管家扫了几人一眼，淡淡地说道。
最后，看向了韩厉和梁书。
“老鼠，你和韩厉去收北边的钱！”
“啊~”梁书脸上露出一丝苦色，不过还是应了下来。
韩厉心中一提，觉得这安排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不然，为什么梁书那边会有些抗拒？
八个人，四个队，朝着不同的方向而去。
路上，梁书只是苦着脸，时而看着韩厉带着一丝幽怨和同情。
“以为这次能安排一个好一点的人，混个好点的差事，没想到，是从大公子那出来的新人。”
“老哥，这大公子那出来的新人有什么不同么？”韩厉问道。
“肯定不同，你以为大公子的武功是白练的？”
韩厉感觉到了一丝不妙。
而梁书也不出所望地道出了原因，“大公子从小跟人练武，那拳头之中的力道一般人就算是当时承受得下来，过一段时间也会吃不消，快则一年半载，慢则三五年，身子就垮了。”
韩厉顿时知道为何小翠姑娘对张福都那么客气，却对自己这个新晋的中等家奴没什么好脸色了。
谁会对一个没几年好活的人有好脸色？
“这——没有其他人能完全恢复的么？”韩厉稍微有些惊慌。
他也不知道仙葫水只是能缓解自己的身体，还是彻底治愈。
梁书摇了摇头。
韩厉咬了咬嘴唇，“大奶奶人那么好，为什么不管这事？”
韩厉觉得，如果大奶奶让梁大夫帮忙治疗一下，兴许会好许多。
又或者，让更多人替换他们，未必不能杜绝这种情况。
“大奶奶哪管这事？她的心可都在大公子身上呢！”梁书压低了声音，似乎对大奶奶和大公子有一些怨气。
韩厉摸了摸怀中的小葫芦，心中稍安，自己想要脱离莫家的想法果然是没错的。
莫家根本不把他们的性命当一回事。
“老哥，这北边区域的钱是不是不好收？我看刚才姚管家分配任务的时候，你好像——”
“有那么明显么？”
“有一点！”
梁书猛地抽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子，喃喃道：“完了完了，又要扣例钱了！”
韩厉顿时知道，姚管家这里和张福没什么区别，若是做得让他不满意，还是会扣例钱。
梁书破罐子破摔，凑过来低声说道：“说了你别乱传，这北边区域大多是家田。”
“家田不是很正常？”韩厉疑惑地说道。
莫家的奴仆或者护院什么的，都能够用钱购买家田，到了收成的时候，会缴纳一部分的收成给莫家，这是莫家所允许的事。
“你想想，购买家田的人都是什么人多？起码也是能赚到钱的家奴，他们的身份地位可是和我们一样，甚至更高。”
“但总归是家奴，难道他们还能赖账？”韩厉说道。
“谁敢赖庄子的账？但你想想，我们从他们手中拿钱，他们会不会对我们印象不好？”
韩厉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一个理。
容易得罪人。
韩厉发现，自从他的喝了仙湖水后，似乎想得越来越多，以前的自己基本上没有这些烦恼的，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两人很快就进了一个小村子，一间间木屋凌乱地修建在此处。
姚管家安排的任务再不愿意，也是要完成的。
梁书不是第一次收租，只能硬着头皮带韩厉挨家挨户地走。
韩厉终于见识到了北边区域和其他区域的不同。
在老爹还没进莫家庄做家奴前，是莫家的佃户，碰到莫家庄的人过来收钱，老爹都是早早准备好在门前等候，生怕多耽误收钱人的一刻时间。
而在这则不同，遇到一些低等家奴的还好，对方不敢得罪他们，早早备好了银钱。
但中等家奴就不同了，低调一些的还好，比较有个性的，敲了门，还拖延几下，随后脸上不冷不热的表情，扔给他们银钱。
如果说中等家奴，还算是能勉强接受，那一些高等家奴的家眷就让梁书十分难堪了。
“咚咚咚~”
“有人在么？”
此刻，两人站在一户人家门前，已经过去了半刻钟，依旧没能看到开门。
直到梁书说，没人就走了，里面才敞开来，露出一张带着不屑的年轻脸庞。
“急什么急？又不是不给钱！”青年不满地嘀咕一声，随后让两人等着，也没请进屋里头。
韩厉就跟着梁书站在门前，看着青年慢悠悠地走到边上倒了一杯茶，喝了两口，又洗了一把脸，最后才从衣物里头摸出了几块碎银子。
“这——徐老弟，还是换铜子吧！”梁书一脸难色。
“铜子没有，就这碎银，再说，银子不是钱？”青年两眼一瞪，顿时将梁书和韩厉吓了一跳。
这人真是威猛！
韩厉偷偷地瞧着对方，青年穿着粗布衣，身子骨壮硕，看着像是牛犊一般，露出的手臂也是粗壮有力，泛动着古铜色。
韩厉觉得，要是他们在这里打架，用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他和梁书都要没命。
又往里头看，见到窗户边上还摆放了一排的鲜花，用小木盆种着。
韩厉多看了两眼，这些花看着和大公子花圃中的花十分相似，心想，这青年也是一个爱花的人么？
“好的好的！”梁书带着韩厉逃也似的离去，身后，隐约传来青年的鄙夷眸光。
“老哥，那人是谁？”
韩厉询问梁书。
“是徐小翠的弟弟，仗着徐小翠是大奶奶的跟前红人，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以后要是收钱遇到他，认怂一点就是。”梁书说道，不过，想起了韩厉的来路，又摇头道：“我和你说这些干嘛？你都是一个快死的人了！”
韩厉摸了摸脑袋，没有接梁书的话，只是觉得，梁书这人能被姚管家嫌弃，不是没有来由的。
就这嘴皮子和眼色劲，就不咋地。
原来是小翠姑娘的弟弟，难怪屋子里有那么多的鲜花。
“你小子，有多少钱，拿出来。”这时，梁书说道。
韩厉愣了一下，只以为梁书是要抢他的钱呢，心中一跳，连忙摇头说道：“老哥，我没钱！”
“没钱？怎么可能！”梁书不信，见韩厉脸上有些慌张，知道他想岔了，冷笑道，“我也不占你便宜，这碎银估摸着会缺些斤两，你给补上五十文钱就行。”
“银子还能缺的么？”韩厉疑惑地道。
“当然，这些碎银不知道过了几人手，里面的边角藏了污垢，在外头倒是没多大问题，但在莫家这些污垢的部分，我们是要补上的。”
“但是，我真的没钱，本来存了一些，做陪练的时候，用来买药调养身子了！”
韩厉本以为梁书会就此作罢，没想到后者却是冷笑一声，“姓梁的还能那么好心？我劝你有了钱别买药了，那姓梁的比谁都知道大公子的厉害，给你开的药怕是那最普通不过的药，骗你钱的呢！”
确认韩厉没能掏出钱来，梁书有些光火，最后叹了口气说道：“晦气晦气，遇到你是我的不幸，罢了，这钱我暂时垫上，以后你发了例钱记得还我！”
韩厉当然是连连道谢。
接下来的收钱没什么波澜，没人敢不缴莫家庄的租钱，只不过，在送钱到两人手上的时候，看两人的眼神不是太友善。
这是一个得罪人的行为。
但韩厉没得选择。
“得想办法购买家田才行。”回到小厢房，韩厉心中暗道。
靠着这点例钱肯定不行。
想到这韩厉当即起身走了出去，到了姚管家那里，经得姚管家允许后，送出一分信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