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封质疑李卫民的信件。
什么十八岁不可能当大队长,就算当了也写不出这么好的文章之类。
说李卫民的作文肯定是胡编乱造,高考这么严肃的事情,都敢弄虚作假,可见这个叫李卫民的有多坏,千万不能让他上大学,不然后患无穷!
看到楚思雨的表情,李卫民微微一笑。
小丫头还是没见识,这才哪到哪,上辈子李卫民经过网络时代,见过某些人是什么嘴脸,像这封信的内容,放在网上就是纯纯的赞美。
连这种小小地质疑都受不了,如果把网络上的评论拿过来,还不气得当场蹿血啊!
嗯,还真别说,小楚同志这几天还真流血了。
算了,看在小丫头替自己打抱不平的份上,中午赏她一顿饭吧!
楚思雨气坏了。
一连三封都是质疑李卫民的信,看得险些内分泌紊乱。
本来这两天就不舒服,这一下更加难受。
好在下封信是个好人写的,竟然想帮助李卫民改善向阳大队农民兄弟的生活。
人家可不是光耍嘴皮子,信封里塞了一张十斤的全国粮票!
一个工人,每个月的定量也不过三四十斤,人家一下子就寄了十斤,相当得够意思。
一大包信件看完,楚思雨比刚开始平静多了。
尽管一大半都是质疑李卫民的,但看得多了,也就慢慢适应了。
好在一少半支持李卫民的好人,相当一部分都夹了钱票,算是慰藉了一下小楚同志受伤的小心灵。
经过楚思雨清点,拢共收到一百五十多块钱,还有两百来斤粮票!
一连算了三遍,小楚同志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居然是真的!
只听说过去的作家收入很高,却从来没听说过读者还会在信里寄钱。
不算稿费,一篇文章就能收到这么多钱票,果然传说不是假的,写文章真赚钱啊!
其实,这时候并没有稿费,要到明年才恢复。
正是因为写文章没有稿费,有些读者为了鼓励作者,这才在信里夹一些钱票,表示对作者的支持,性质大概就像是后世看书打赏差不多。
李卫民的作文充满了对家乡的热爱,对人民的深情,读者一感动,寄些钱票支持一下很正常。
“小楚,把夹了钱和票的信分开放,有时间帮我写下回信,谢谢!”
楚思雨:“……”
“李……经理,这样不好吧,人家是写给你的,你为什么不亲自回信?”
“哼,丫头片子知道什么,出去打听一下,人家哪个公司的经理会亲自写东西,不都是秘书代笔吗!”
小楚同志一撅小嘴:
“哼,谁是你的秘书,你给人家开工资了吗?”
啪!
话音未落,后丘就狠狠挨了一下:
李卫民一瞪眼:“怎么跟领导说话呢,以后再没大没小,信不信我还打你?”
楚思雨:“……”
……
小楚同志万没想到,头一天才收到人民报转寄的来信,第二天就看到了一帮领导。
嘎!
嘎!
嘎!
……
伴随着一连串刹车声,一个个气宇轩昂的干部从车上陆续跳了下来。
楚思雨吓了一跳,她爹曾经当过地委专员,好几个领导都认识。
看到这么多人一起跑到向阳大队,小楚同志的眼珠子险些没惊出来。
好在小丫头够聪明,远远看到来了这么多熟人,连忙提前躲了起来,没让人发现。
这么多熟人,谁知道哪个和自己老爹不对付,万一认出自己,后果很可能不堪设想!
看到这么多汽车,李卫民简直就是一个头两个大。
不用问,肯定是自己作文上人民报的事情暴露了。
哪怕大部分来人都不认识,李卫民也知道自己的麻烦来了。
张海山在这些人里,站位相当靠后,用屁股想也知道,来的领导大部分都比他官大!
果然,压根就没轮到张海山说话,一个比张海山还大的老干部就当起了向导。
“各位领导,这里就是向阳大队,条件比较落后,大家小心脚下……”
李卫民见过这个老干部,在革委会大院的时候。
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姓龚,是张海山名义上的领导,新城县正牌的革委会主任!
龚主任现在的表情,和在县委大院里办公的时候截然不同。
那时候龚主任多么威严有派,再看现在的龚主任,一脸微笑,表情谦恭得跟换了个人似的!
除了龚主任,还有好几个家伙李卫民都见过,在新原地委大院的时候见过,只不过不知道他们的具体职务和姓名。
还有几个新城县的干部,比张海山还不如,属于跟班中的跟班。
不过,新原地区的领导也不是主角,走在咖位的,是几个派头更大的家伙。
据李卫民猜测,应该是省里的同志,可惜没见过,上次去省里看考卷的时候,只去了教育厅,省委大院没去。
看到李卫民,终于让张海山找到了机会。
老张同志连忙朝李卫民招招手:“卫民,卫民,赶紧过来,领导来看你了!”
一听这个小伙子就是李卫民,走在咖位的几个领导当即就露出了笑容:
“李卫民同志,你真是我们省的好同志,我们来晚了啊!”
龚主任也不认识李卫民,却丝毫不妨碍他和李卫民是老熟人。
“卫民啊,我们来得匆忙,没有通知你,赶紧过来,这位就是咱们的李省长!”
李省长相当谦逊:“哈哈,副的,副的,李卫民同志,我比你大几岁,你叫我李叔就行!”
如果是正常情况,一个副省级高官,绝对不会让一个下属管自己叫叔。
李卫民的情况不一样,是生产队长,哪怕是大队长,也不能算是正儿八经的国家干部,李副省和他以年龄论辈分,并不算过分。
何况,李卫民马上就要上学,是大学生,李副省和他论叔侄,既显得平易近人,又不失身份。
李卫民丝毫都没有客气,直接来了个打蛇随棍上:
“李叔,那我可就没礼貌了,您不会挑礼吧?”
李副省哈哈大笑:“这就对了,卫民,咱俩都姓李,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哩,用不着见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