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姬逾和陈景良回来了,二营长肖奇很高兴,亲自跑来骑兵连迎接二人。
这是一个皮肤黝黑,精瘦,满嘴胡渣的中年人。
一下马,肖奇便笑着小跑到姬逾和陈景良身边。他还带着两匹马来。
“哈哈哈,仙座,参座,辛苦了!请到营部休息如何啊?那边有酒,有热馒头,还有腊肉!”
姬逾和陈景良相视一笑。其实,这几天他们的伙食是开战以来最好的。他们鼓鼓囊囊的背包里,除了子弹就是罐头和零食。在骑兵连里全部分完了。
三人客套了几句。姬逾和陈景良跟着肖奇去了营部。
在营指挥部里,肖奇请姬逾和陈景良坐下,让勤务兵热酒。几人喝着暖酒,吃着花生米聊起了陈景良最关心的三间之战。肖奇刚才从指挥部回来,听了不少消息。
倭军和辽北军在三间防线大战了三天。三间防线的地理优势大,防御工事坚固。辽北军伤亡不大,倭军寸步难行。倭军白天利用火炮优势打下来的阵地,晚上就被辽北军的大刀队夜袭夺回去。双方陷入了拉锯战,很多阵地被反复争夺着。
姬逾问道。
“张天援和王凇霖两位道长有没有听说过?”
肖奇嘿嘿笑着,回话。
“当然听说了!这两位道长可厉害了!听说是仙座您举荐的,果然非同凡响啊!”
陈景良抿了一口酒,问道。
“听你这样一说,两位道长大显身手了是吧?”
肖奇突然大笑起来,好像想到了不少趣闻,正在组织语言。不一会儿,他闷了一口酒,啊的一声长叹,笑着娓娓道来。
“咱们先说鬼打墙的事!实在太离奇了!我的一个拜把子,万大木亲历!”
三间防线的右翼,地形险峻,易守难攻。马巡抚感觉倭军会从西边的密林绕过来,于是委托王道长协助防守。
王道长和步兵二团的一个排蹲守在西侧森林里,守株待兔。
这个排由副营长万大木指挥。他勘探过地形后,拿着草图跟王道长商量作战计划。
“道长,这是我画的一张简图。这片森林虽然很大,但是能绕到我们后面去的,恐怕只有这一条路。第二条路起码要走七八天,还容易迷路。我估计小鬼子不会走的了。”
王道长抽着烟认真看着地图,然后哈哈大笑。
“万营长好手段啊!半天就把怨鬼林给摸清了!”
万营长愕然,看着王道长眨了眨眼睛。
“王道长知道这地方?”
王道长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的树林,吐了口烟圈,缓缓说道。
“这片树林,当地人叫怨鬼林,又叫葫芦口。你看看这里的地势,两边高,中间低,逐渐收缩,像不像个葫芦?这种地形,加上树林茂密不透阳光,阴气很盛,常年闹鬼,故而得名。辽北的道士都知道这个地方。这是我们练习神鬼之术的最佳地点。”
万营长听罢,不由得吞咽了口口水,四处张望。此时已经接近黄昏了,树林里黑压压的一片。他怯怯地说道。
“真有鬼吗?”
王道长看着他嘿嘿一笑。
“当然了。只是在其他地方,阳气盛,阴气衰,鬼魂不会停留,也难以被常人发现。在这里就不一样了。这个地方阴阳失调,阴气很重,为鬼魂的活动提供了很好的条件。这里五行紊乱,有利于鬼魂匿藏,阴司鬼差也难以抓捕。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三不管地带。滋养了一大片孤魂野鬼!”
万营长听得汗毛倒竖,大冷天的,不停擦汗。他再次环视了一周阴森森的树林,指着地图上的圈圈讲解,声音有些发颤。
“王道长,这是伏击点的安排。我们的人,分日夜两班值守……”
王道长看了一眼地图,笑了笑。
“军事上的事情,万营长自己做主吧。贫道帮你找些线眼把把风。”
万营长一头虚汗,诺诺地问道。
“王道长,莫非要,要找鬼来帮忙?”
王道长点头。
随着太阳渐渐隐入地平线,树林陷入了一片死寂,虫鸣和鸟叫都消失了,只剩下宁静和寂寥。
王道长在树林里转了好一会儿,最后选定了一片空地。他插上三炷大香,然后绕着大香边走边撒纸钱。所绕行的面积越来越大。这些纸钱撒出即自燃,漫天火星和飞灰聚在一起漂浮着,经久不散。万营长硬着头皮带着两个兵跟在后面,挽着各种法器,帮忙打下手。
漫天烟雾熏得万营长等人站得远远的。随后,王道长也走了过来。他拍着头上的烟灰,咳了几下。在一个兵拿着的布袋中,他翻出了一个三清铃。
叮铃、叮铃、叮铃,清脆的铃声响起。
万营长一下子瘫软了,跪在了地上。眼前十几个人影在烟雾之中忽隐忽现,一双双血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几人。扑通一声,另外一个兵也跪了。
烟雾迅速被这些人影吸入。十几个虚化的,灰黑色的鬼影出现在王道长面前。这些鬼影,看不出男女,看不出衣着,只有一双红得发光的眼睛格外醒目。
王道长一边吸烟,一边沉声说话。
“这几天有劳各位帮个小忙。我们在跟鬼子打仗。如果他们胆敢在晚上闯进森林里,先来通知我。听我安排,不得擅自行动。告诉附近的孤魂野鬼,不要自作主张,坏了我们好事。”
这些鬼影好像没听见一样,一动不动地待了几秒,随风飘散。
第二个晚上。正在睡觉的万大木被人叫醒。这人慌慌张张地说道。
“万营长,王道长说鬼子来了,有七十多人!一支阴阳师特战队,一个小队!”
万大木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支倭军的战斗力,估计能打一千个辽北兵!他一边收拾武器,一边下令。
“快把所有人叫醒!紧急集合!”
万大木按照计划,把士兵布置成口袋阵。他站在一处高地,紧张地张望着黑漆漆的树林。忽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王道长要我带句话。他先放一队阴阳师过来。你们做好准备。”
万大木的脖子僵住了。他知道是谁在叫他。他不敢回头,浑身抖如筛糠,冷汗直流。
“知,知道了。”
“营长,营长!你在干嘛呢?”
一个兵看见万大木神情古怪,低声问道。万大木诧异,慢慢转身瞧向身后。竟然什么都没有!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呆愣了片刻,他突然醒悟,吓了个激灵——鬼子的阴阳师特战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