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纮一听也觉得不对劲起来。
“是啊,庞家那边不回应,外人看来只会当做是默认,他即便不管儿子,难道还不管庞家了吗?母亲,这背后到底有什么深意?”
盛老太太摇了摇头。
“我一个整日待在后宅的妇人,我能知道什么。
盛家如今可谓是骑虎难下,前些日子华兰回门,说是那件事情出了以后,她的婆母及嫂子,对她的态度那简直跟变了个人一样。
就连许久不和我联系的勇毅侯府,也差人前来问候送礼了。
世人大多都是见风使舵,落井下石,如今正是柏哥儿和枫哥儿择官的关键时期,事关他们的前程,可不能出一点岔子。”
盛纮顿时便有些慌张。
“母亲,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盛老太太捻着佛珠,思索了一会儿才道:
“既然庞家默不作声,那我盛家更是无须回应,总归无论如何,都不过是外人猜测误会,我盛家未曾有任何表态。
反正那个庞统就要去戍边了,几年内也回不来,外人更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若是等他回来以后不认这门亲事,在外人眼里也是他庞统背信弃义,也不会太过影响燕儿和其他女眷的名声。
倒是你要趁此机会,赶紧将其他几个姑娘的亲事定下,以免夜长梦多。”
“什么,老太太居然是这么说的?你确定没有听错?”
曼娘看到偷偷来报信的小丫头问柳连连点头,各种保证绝不会有假,当即焦急地缴紧了手中的帕子。
问柳当初和她娘一起被她那个烂赌鬼的爹卖掉了,如果不是被当时负责管家的林噙霜买回来,只怕就要沦落风尘。
后来她们母女被林噙霜塞到老太太房里负责照顾栋哥儿了,这些年来收了林噙霜不少好处,一直在按照她的吩咐监视老太太屋里的情况。
林噙霜曾经发过话,如果没有探听到什么大事,就不要和她联系。
因此这些年来她们很少和林栖阁来往,直到现在也没被人发现。
但听到盛老太太和盛纮的对话之后,问柳立刻便觉得这便是所谓的‘大事’。
看到报恩的机会到了,第一时间便跑到了林栖阁来汇报。
只是此时林噙霜正好不在,问柳便将此事告诉了曼娘。
左右整个盛家都知道,曼娘是林栖阁仅次于雪娘受器重的丫鬟,长枫未来的姨娘,由她转告也没什么。
然而曼娘得到消息以后,却一直藏在心里,也没有告诉林噙霜,直到玉燕回来才将此事告诉了她。
“三姑娘,老太太实在是太狠了,她这摆明着是为了盛家其他人的前途要牺牲您了啊!
这辽国连年犯境,年年都要打仗,没有个三年五载是回不来的。
到时候盛家的女儿靠着你的关系一个个嫁入高门侯府,可您最好的青春就要被辜负了啊!
到时候即便可以再嫁,又能嫁到什么好人家?”
玉燕看曼娘一副焦急的样子,倒是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你倒是挺会为我着想,我这么耽误下来,对长枫而言可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她被耽搁的越久,盛家就能借庞家更长时间的势,长枫名次靠后,要选到一个合适的官可是不容易。
但若是有了庞家这层关系,即便不用他们运作,只怕也会有人帮忙打点好。
曼娘讪讪地笑了。
“话虽如此,但曼娘能有今天,倚靠的全是姑娘您,曼娘自然是希望姑娘好的。”
玉燕很满意她的乖巧。
“你若是真的为我好,就将此事压下去,别让我娘知道,不然回头她闹起来,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林噙霜在大多数的时候智商和理智都是在线的,唯独在自己儿女受到损害的时候例外。
尤其在她们兄妹三人中,她又是最得林噙霜宠爱的一个。
若是她知道玉燕被这样对待,只怕当即就会不管不顾的闹起来。
玉燕现在算是明白什么叫甜蜜的烦恼了,有时候母爱过于沉重,也是一种幸福的负担啊。
玉燕顺着窗外看去,林噙霜正在一边和墨兰翻花绳,一边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
春日的阳光洒在她们身上,暖融融的。
这样美好的负担,她愿意背负一辈子。
又过了几日,便到了杨宗保即将出征的日子。
他身上的盔甲还是杨业当年穿过的,佘太君看到杨宗保这模样以后当即便红了眼。
虽然很多话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过了,但临别之际,还是忍不住唠叨个没完。
杨宗保也极有耐心,知道这一去可能几年都见不到,便也一一应了。
他毕竟还是个少年,即便平日里再坚强,面对分别时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留给玉燕道别的时间不多,不过她在这之前已经和杨宗保提前话别过了,倒是也没什么多余的话好说。
只是看着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已经长大成人,即将和他的祖父和叔父一样建功立业,玉燕心中还是难免有了儿行千里母担忧的感觉。
“宗保,战场上刀剑无情,和我们平时闹着玩可不一样,记得无论何时都要以自己的性命为先,一时的失败算不了什么,要活下去才有翻盘的希望。
我给你准备的东西都是有大用的,你可千万不要弄丢了,我和八妹会照顾好六嫂,你不用过于担心我们,要是想家了,晚上你就抬头看看月亮,我会陪你一起看的。”
杨宗保含泪点了点头,到底还是没忍住,伸手抚向玉燕的长发。
但他的手终究还是没有落下,转而取下了她头上的一支银笄,插在了自己头上。
“这个,等回来的时候我再还你。”
看着杨宗保策马而去的背影,玉燕心中也颇为失落,但更多的却是羡慕。
她什么时候才能跟他一样上阵杀敌,建功立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