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云筱餐厅余北漠没有开玩笑。
他把醉酒的江时带到了医院,让医生给江时全方位检查了个遍。
那天江时说的话精准踩在了余北漠的痛点上,他知道,就算他费尽心思,用尽一生的力气去他取悦江时,或者是用别的什么手段去威胁他,都无法将江时绑在自己身边一辈子。
软的硬的都没用。
这恰恰是余北漠所不能接受的,他接受不了江时的离开,更做不到亲手把人放走。
他甚至都要分不清自己对江时的这一种执念到底是爱,还是别的什么感情。
不管是什么,都是他不愿意割舍的一部分,他认为江时就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
江时的存在和贺岩顾承他们不一样,江时在很大程度上给了余北漠一种家的感觉。
每次从公司回到家里,看见江时就这样乖乖的在他们的房子里等着他,有一种充实感,内心的那种空虚,落寞,孤独,周身的寂寥全部因为江时的存在而不再孤单。
余北漠心里清楚江时并不是心甘情愿的,但这都不重要。
他会装糊涂,他会想象江时不可能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也许早在某一个瞬间江时就已经对他产生了爱,只是他身上的道德感,伦理观不允许他承认这份爱。
他会幻想,幻想江时就算现在不喜欢他,但并不代表在以后的相处中江时不会对他产生别样的感觉,他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意清醒。
现实的残酷不会因为他所想的那样发展的,更何况余北漠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强行把江时从另一个世界带回来,打破了大家好不容易重新修建起来的世界。
就因为余北漠的个人情怀,瞬间变得支离破碎。
这个世界因为余北漠而存在,他维系着所有人的生命,但并不意味着会一直维系着。
余北漠迟早会因为自己的任性慢慢的脱离现在所拥有的主角光环,至于是多久无从而知,唯有等待。
对于余北漠而言。
江时就像萤火虫一样,在特定的时间内出现,短暂停留然后消失。
感受过温暖的人又怎么会回过头去过曾经那些冷清,孤独,下班后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房间呢。
别人会不会不知道,但余北漠肯定是不愿意回头,他明知道这条路是错的,还偏要一条路走到黑。
余北漠接受不了,他贪恋江时遗留下的那一点荧光,把江时像萤火虫一样抓回家,放在玻璃罐子里。
希望这只‘萤火虫’能夜夜闪耀,永不泯灭。
可是他不知道,萤火虫本来寿命就不长,更何况把它放在一个看似无边无际,广阔的世界,实际上有一层看不见的结界把它给笼罩住的空间里呢。
这只会使它的生命在更短的时间内消失,江时也一样。
余北漠越是抓得紧,江时离他就越远。
可惜余北漠目前还没有明白这个道理,他只知道他需要江时留在他身边,他就这样做了。
余北漠没有像他表面那样的淡定,江时的一次次出逃,反抗,总是说一些让他不喜欢听的话,让他觉得他好像永远也走不进江时的心。
这是让他难受的,他害怕,所以他把希望寄托到了心理医生的身上。
也许江时不是不愿意接受他,只是生病了而已,只要吃了药就会好的。
余北漠妄想要用药物控制住江时,希望江时是真的生病了,只要吃了药就会爱上他,一切都会回到正轨上,会像他想的那样发展。
所以才会在江时醉酒的情况下,大半夜的把人带到医院,让医护人员给江时做了个全方位的检查。
医护人员在这好说歹说的劝余北漠先把江时带回家,等明天酒醒了再把人带来看也不迟。
余北漠什么都不听,用大股东的身份来施压医护人员,也不管江时会不会因为喝醉的原因影响到检查结果。
无奈之下医护人员只好按照余北漠的要求给江时做了脑电波等一系列的检查。
得出的结果毫不意外的是,江时是一个健康的人,思想上,精神上没有任何问题。
余北漠不愿意相信,依旧用自己大股东的身份,让医护人员给江氏开了一系列的药品,和精神诊断书。
第二天,江时酒醒后,余北漠看着江时吃完早餐,不愿意跟他有一丝眼神交流的江时,幽幽说到:“早饭吃完就把药给吃了吧。”
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但却是不容拒绝的口吻。
听余北漠这么一说,江时诧异的抬起头看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哼笑了一声。
“余北漠我又没病吃什么药啊,你说你整天正事不干,老是说一些胡话,做一些糊涂事有什么意思,你又想用什么手段来吓唬我呢?”
余北漠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江时。
“你认为我在跟你开玩笑?”
江时看不清余北漠眼神里的真假,来不及思考,余北漠就已经叫秋姨把药给拿过来了。
秋姨把药和水放在餐桌上,看了眼江时和余北漠,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但看着两位身上散发出强烈的敌对信息时,也只能默默叹口气,转身离开。
她实在搞不懂,好好的两人为什么要搞成这样,有什么话是说不清的呢,两个人板着脸,这对谁都没有好处。
“秋姨。”
走了半道的秋姨被余北漠给叫停了下来。
秋姨停下脚步,转身微笑看向余北漠,说:“怎么了,余先生还有什么吩咐吗?”
余北漠扬起嘴角,淡淡笑着说:“没什么特别的吩咐,我想提前跟你说一下,以后可能要多辛苦你一点了,江江从今天开始的一日三次的药都要麻烦你亲自看着他吃下才能离开。”
说着,余北漠转头看江时:“毕竟有的人真的很不听话的。”
“好的余先生,有我在你就放心,我会照顾好小江的。”
秋姨不知道其中的真相,以为江时是真的生病了,所以才会和余北漠闹成这样。
秋姨离开后,江时看着余北漠那张虚伪至极的嘴脸气不打一处来。
“余北漠你什么意思?我生什么病了为什么要吃药,我没病,这药我不吃!”
说完他不想再看见余北漠,从椅子上起来,转过身离开,要往楼上走去。
却被余北漠三两步就追上了,他攥住江时的手臂说:“江江别任性了,听话把药吃了一切就会好起来的,不要怕,我会陪着你的。”
江时甩了两下手,没能把余北漠的手给甩开,干脆就不挣扎了,有些好笑道:“你说我生病了,你倒是告诉我生的什么病啊,把证据拿出来给我看啊?”
江时真的是被余北漠的这一出好戏给无语到了,软的硬的对他没用,搞起这一套来了是吧?
他倒要看看余北漠还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余北漠没说话,拉着江时往书房的方向走去,从书柜最上方的那层拿出那份他逼着医护人员强行伪造出来的精神诊断书,拍在江时的胸口处。
“这就是你想要的证据,好好看清楚了,别再说我骗你了。”
意识到自己说话的态度过于锋利,便放软了声音哄道:“江江你是真的病了,所以不要再这样不听话了好吗,把药吃了一切都会变好的。”
江时挣开余北漠握着它手臂的手,接过胸口上那所谓的精神诊断书。
皱着眉草草看完,上面标注说他患有什么情感障碍,回避型依恋人格等等的其他精神疾病。
江时真的被无语到无话可说的地步,要做假就不能认真一点吗?一个人的身上真的会同时出现好几种精神病疾的吗?
其实开始江时连看都不用看都知道这是假的,因为原剧情就有这一出。
不同的是,那时候的余北漠还有一点点的良心,舍不得给原主吃药,是药三分毒,更何况是要一个根本没有病的人吃药呢。
江时累了,他不想这样,不想面对余北漠,他把手中的精神诊断书随手扔在地上,离开。
余北漠就跟在他的身后,一起走。
江时没有往餐厅的方向走去,直接往楼上的卧室走去。
余北漠没有再跟着。而是停在楼梯口处,眼神黑沉沉地看着江时的背影,直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