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台外面有一群接机的人,当然这跟张松阳两人没有任何关系。
“旅长……”
“别叫旅长,叫姐!”胡青英打断道。
“好!咱们去哪呀姐?”没有一点别扭和生涩,张松阳很自然就叫出来了。
胡青英似是很享受,“就先在街上转转吧,一会找个地方住。”
“好!”
这里的上空很少有共享无人机,倒是地上地下都有复杂的轨道交通网络,有点类似于早期的地球城市,身处其中,有种穿越时空的错觉。街道两边有标识明显的住宅区、办公区,物资分配处等等。
物资分配处是一座巨大的环形院子,里面有分门别类的各式店铺,如成衣铺,日用品店,招待所,鲜肉铺,蔬菜水果配给站,糕点房,药房等等。不过这里所有的顾客都是拿了就走,完全没有付钱的流程和概念。商店的店员还在不停与顾客聊着家常,从谁家小两口吵架,到哪个议员骂了代表;从养殖场培育了什么新品种山羊,再到兵工厂一个月能生产几架战机等等,口音怪异,表情和肢体动作丰富,内容天马行空,无所不包。
张松阳两人进了一家灯具店,结果一进门,店内办公桌上的投影仪就显示了两人的身份信息。“哟,来自中国的两位军人,需要什么吗?”
店员是一位看上去50多岁的中年人,有着西方人硬朗的五官,又有着东方人黑色的头发和瞳孔,只是头顶的头发很是稀疏。胡青英微笑道:“我们第一次来火星,需要买个手电筒么?”
“哈哈!在这里没有夜晚,完全不需要手电筒。”
胡青英笑着点点头,继续道:“那我能不能问您几个问题?你们所有人都没有工资拿,但是我看大多数店员都并不感到枯燥,反而都很热情,这是为什么呢?”
“哈哈,年轻人,你们地球人来这都会问这种问题,如果问的是个年轻人,还很难理解你们的感受。那么我问你,你们当兵这么长时间了,有感到枯燥吗?”
“以前会,但现在不会了。”
“为什么?”
“现在有仗打,可以实现我的价值。”
“我们也是,都是为人民服务,体现价值,所以不会枯燥。”
胡青英笑了笑,继续问道:“大叔在这里做事多久了?”
“我在这?也就两个月而已,退休了没事干,在这里消遣消遣,还能跟街坊们聊聊天。”
张松阳惊讶道:“您这看上去才50出头,怎么这么早就退休了?”
那老店员也惊讶道:“我?50?我哪有那么老,我才30而已!”
张松阳一拍脑袋,“对!我忘了,我有个火星的同学,说你们的年龄得乘以二才跟地球差不多。这么说来,大叔还没有我姐年龄大,哈哈!”
胡青英柳眉倒竖:“张松阳,你想死是么!”
张松阳赶紧闭嘴,并拼命摇头。
“大叔你退休前是干什么工作的?”
“我当过兵,后来当过一阵统计员,还做过几个月市长,后来又当过几年民事警察,再后来就退休了。”
这时来了一位顾客,是一位看上去有6-70,哦,应该说是30多岁的妇女。进来就抱怨道:“哎呀老李,我们家的壁灯又坏了!那什么智能壁灯,只会在坏了的时候会提示哪里坏了,难道我还不知道是壁灯坏了吗?这个设计者一定是个傻瓜,要不然就是个疯子!你快给我换了,这次不要智能的!”
她手里果然提着一只壁灯,复古的原木色,看上去还有九成新。老李应道:“没问题,那你想要什么款式的?”
“还是这种样式的吧!我的卧室还有一只一模一样的,挂两只不同样式的不好看!”
“没问题,旧的给我,我给你找找看。”
老李去仓库寻找壁灯去了,那位大妈看到两个年轻人,就问道:“你们两个孩子,看起来面生,从哪来的?”
胡青英笑道:“我们是从中国来的。”
“哦,那么远啊。听说你们那边在打仗,现在怎么样了?”
“我们已经从战略防守转变到战略进攻了,前阵子还在小行星带打了胜仗。”
“哦,了不起。”说着了不起,但是大妈的表情却没有多少诚意。“街坊们都说外星人凶得很,我看也不是多么厉害嘛。”
这时老李出来了,“来看看,这个还满意吗?”
“不是智能的吧?”
“不是,只有一个开关和灯泡,其他什么功能都没有。”
“那就好,我走了!”
大妈走了,张松阳问道:“大叔,您当过市长,还当过其他公务员,这位大妈怎么就这么不客气呢?”
“你以为当市长很了不起?”老李挑起眉毛说道:“我告诉你,我最没尊严的一段时间就是当市长那会!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敢指着我鼻子骂,有要求扩大畜牧业的,有要求减少畜牧业投入的,有嫌列车太挤的,也有投诉说列车空转浪费资源的!等等等等,里外不是人,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只当了几个月就撂挑子不干了?”
“那哪种职业最受人尊敬呢?”张松阳好奇问道。
老李皱眉仔细想了想,道:“都是为社会为人民服务,哪有什么受尊敬不受尊敬,工作是平等的,人也是平等的。你们地球人就是这种思想不好,都是工作,非要分个高低贵贱!”
张松阳哑口无言,跟着胡青英一起告别离开了。胡青英边走边道:“这里的平等观念体现在了方方面面,已经是深入到人们的价值观念和思维模式里面了,比我们强。”
两人又去了旁边的糕点房,那里围了七八个人,有男有女,在等着下一批的糕点出炉。他们都是二十岁上下年纪,但是有两位的头顶也已略显稀疏,难道火星人的个子高,头发就缺乏营养了吗?
店内的人们本来还在聊天,见到两人进来,就说道:“哎呦,是两个新面孔欸!”
“看年纪也就是十岁,十几岁吧?从中国来的?哎呦,这么小就能跑这么远,了不起!”
“哎,你别说,这地球人都是这样,看起来很壮实,很健康!”
居然被围观了,而且胡青英有点不喜欢“壮实”这个词,就想转身离开。张松阳却凑上前道:“你们好啊,可以聊几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