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蔽日的幽魂海中,悄然出现的幽黑色棺材使得诸方都陷入了一时的沉默。
“不对,这棺材的气息......连贯天地。”谛听也在幽黑色棺材浮现之后,才终于察觉到那一丝不对劲。
好似,这个棺材和幽冥界同为一体,两者......极难分辨!
若不是幽黑色棺材被万丈法象持着权柄硬生生从颠倒的天地之间劈出,它根本察觉不到一点异样。
谛听在这一刻陷入了无比的后怕。
若是如此,无论谁取得了最后的权柄,最终不过是在成就这副和幽冥界为一体的棺材。
助这副化身天地的棺材成为地府。
而棺材之主......才是最大的赢家。
无论九灵元圣,还是谛听,这千年所为,都不过是给他人做嫁衣。
这到底.......是谁的手笔!
藏得如此之深。
几乎就让他成功了,坐收渔翁之利。
这一刻,九灵元圣同样意识到什么,它那阴险的目光幽幽扫过谛听。最后落在了十殿阎罗的身上。
“你们......都是我亲自挑选赐予阎罗之名的......但我没想到,你们之中还是出了差错......”九灵元圣露出无比痛恨的神色,甚至恨不得立刻就冲过去咬死目光所过之人,“你们中间......早有人被替换成了酆都余孽......好你个老不死的东西,都死不知多久还妄想延续你的霸业......”
九灵元圣的话霎时间惊到了谛听和少数尚被蒙在鼓里的阎罗。
酆都余孽......
是谁的部下,不言而喻。
而谛听更听出了某些更深的意味。
当年的大破碎,地府也牵连其中,一同破碎。
可它对背后诸多事全然未知,不明所以。
就算如此,它也不会称呼酆都余孽。
但九灵元圣的态度却截然不同,好似......
谛听的心底微微发寒,生出了某些别样的心思,连带着看向九灵元圣的视线再度变得不对起来。
“酆都大帝早已死了,他的名字谁都可以喊出,还意识不到吗?你们......做的不过无用功!”九灵元圣的咆哮声在部分阎罗耳中听起来极为刺耳。
短暂的沉默后,以轮转王为首的六名阎罗缓缓站了出来。
转轮王一改之前的形象,低声道,“你九灵元圣也不过天尊坐下的一条坐骑,又怎能理解大帝的存在,轮不到你在这讨论大帝的生死......”
另一戴着阎罗面具的轻轻说道,“只要天地棺在,一切就都还有可能。”
“而如今......地府将成,还是一个完整的地府,简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无论谁取得权柄对我们来说都不重要了,只要大帝醒来,一切就都能重来......”
其中一名来自酆都的阎罗看向剩下四位还未回过神来的阎罗,“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加入酆都,还能继续留着你们的阎罗之位,不然......”
他们一副胜局已定的模样,看得九灵元圣恨得牙痒痒,只能仰头咆哮来发泄怒气。
不论是占据权柄的先机,还是酆都余孽谋划地府之事。
他忙前忙后,到头来一无所得。
这时,谛听这时忽然想起为何看棺材无比眼熟了。
上古地府有一至宝,其功效之特殊,几乎可以比拟生死簿,而其名为......龙涎木。
谛听想起龙涎木的功效,更为发寒的念头升起。
难不成......
那棺材里放着的是,酆都大帝的尸首?!
一个,可能还活着的酆都大帝......?
谛听尚还处在连番的震惊中无法自拔,另一边,站立于天际之上的万丈法象对他们的话语置若罔闻。
漆黑风暴般的幽魂在周遭的天地间汇聚成旋涡,围绕着万丈法象和其面前的幽黑色棺材疯狂转动。
幽黑色的棺材静静悬浮在万丈法象的面前,没有任何动作,可万丈法象又高举手中的权柄,一次次地对幽黑色的棺材砸去。
看不见的权柄与幽黑棺材碰撞,所形成的风波,虽不至于颠倒天地,但狂暴而杂乱的气息从中席卷向整个幽冥界。
那六名出身酆都的阎罗被这股狂暴的气息略微惊到。
待到风波散去,他们稳住身形,看向那于狂舞的幽魂之潮中站立的万丈巨人,神色略微显得凝重。
轮转王虽面露凝重,但依然维持着淡定,“天地棺早已和幽冥界成为一体,幽冥界即天地棺,天地棺即幽冥界,哪怕将天地棺本体逼出,它也断然打不开天地棺!”
另一阎罗也喃喃道,“只要再等一小会......等到地府彻底成型,等到一切都成定局,一切都无法改变之时......”
但万丈的巨人根本没有听到他们的话,哪怕听到了,也不会理会。
此刻,他的眼中唯有幽黑的棺材,一次接着一次地举起权柄,狂暴地砸向幽黑棺材,连片的风波从撞击中心掀起,又一次将整个幽冥界置于杂乱的风暴之中。
幽黑的棺材不知是材质做的,于看不见的虚无权柄一次次砸击之下,安然无恙,连一点变化都没有。
它既不反击,也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悬浮在无尽的幽魂狂潮中心,好似它才是这方世界真正的主人。
只待它重新站起来,整个世界的幽魂都会迎接它的新生。
可苏远并不在乎这些。
他不在乎棺材是什么。
他不在乎棺材里有什么人。
已知一切已经无效,那只有祈求未知。
他如今就是溺水的人,紧紧地抓着手中最后一根稻草,寻找着一切希望。
无论那希望多渺茫。
大地上蜷缩着的焦黑身躯,位于万丈法象和幽黑棺材的正中,也位于幽魂旋涡海洋的正中心,无论外界乱成什么样,焦黑躯体的周边始终未受到一点影响。
纵然她的生机如风中残烛,只剩下越来越越微弱的烛光,无论多小的风轻轻一吹都足以将其吹灭。
但直到最后一刻来临前。
直至真正看不见一丝可能之前。
哪怕那微弱的可能性在不断缩小,变得无比渺茫。
但直到其归零的前一刻。
苏远都绝不会允许那吹灭最后生机的“风”出现。
可眼睁睁看着那生机的烛火,无可逆转地变得微弱,纵然苏远再坚定,心底的悲痛却愈发沉重。
万丈的法象咆哮着,让手中的权柄举到极高之处,眼中带着誓要破开一切的坚决红芒,怒吼着落下。
“给我开......!”